振富也是聽不下去了。他拉扯著公章道,走吧,走吧,在這兒磨啥牙吔。說罷,率先離開了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嬤嬤。倆人徑直奔了新建廠子。
“天然”果汁廠就建在鎮子西南方向靠近水庫的地方。這座水庫,正是當年全鎮老少出伕義務修建起來的,也是酸棗因了出伕丟了頭一個婆娘的傷心之地。廠子的規模的確很大,佔地約有五十多畝,全是上好的水澆平川地。廠子被高高的圍牆方方正正地圈起來,像個戒備森嚴又神秘詭異的場所。若是在圍牆上再扯上幾根鐵絲的話,誰都會認定,這是個關押犯人的監獄。人站在外面,只能隔著圍牆,看見幾排高聳著的廠房屋脊。
院子裡到處堆放著施工材料,東一堆西一摞的。因了佔地寬敞,那幾排廠房只佔了全院不到三分之一的地面,就顯得孤單而突兀。院內其他地面,則長滿了齊腰深的荒草。時常有蛇鼠出沒其間,鳥蝶起落於其上,顯得荒涼而敗落。
圍牆裡正在加緊施工,寬敞的大門口進出著忙碌的人影和車輛。振富倆人硬著頭皮拱進去,幸虧沒人在意盤問,便直奔了那幾排廠房。
廠房裡,十幾個人正在加緊安裝著機械裝置。那大大小小的鋼鐵疙瘩,全是倆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傢什。倆人直了眼,不知如何下手探聽虛實。到底是振富老道些。他叫公章去仔細察看每臺機器上的說明標籤和名稱,主要是察看標籤上註明的功率和使用量。自己則含著旱菸袋湊上前去,佯裝看新奇景兒,順便偷空兒跟安裝人員拉扯。
第十章 風起雲湧的日子3)
這麼忙乎了大半天,振富就先自有些心虛了。這些安裝人員都是從省城裡來的,對身邊的振富還算客氣些。有些問題,也不避諱他。比如機器開足馬力時,鮮果的吃進量和成品的輸出量等,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說了一個大概。嚇得振富心裡直撲騰,心想,乖乖,了不得,了不得呢,沈玉花真是生就了顆吞天吃月的膽子啦。木琴與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倆人鬼鬼祟祟的樣子,終是被北山一村管理工地的頭兒發現了。他把倆人當作了歹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奔過來,瞪起眼珠子盤問個沒完沒了。末了,又像趕牲口似的,把倆人攆出了廠子。
倆人把各自探來的情況湊了一下,頓時傻了眼。
從安裝人員的嘴裡和機器標籤上註明的數字來看,難怪北山一村的人這麼囂張。這回,沈玉花可真是要鬧出天大的動靜了。要是這個新建廠子的成套機器開足了馬力幹活的話,就算全縣的鮮果都集中過來,恐怕也不夠它吃的。若是鮮果資源供應充足的話,杏花村“天野”果脯廠一年的總產量,還不夠它的三分之一。而且,大店欺小店,貴客欺卑客,這是任何趕集上店的人都知曉的道理。那麼,一旦因了鮮果資源緊缺,“天然”果汁廠與“天野”果脯廠必然要有一番真刀真槍地較量。從目前實力和規模程度上來看,“天然”廠佔足了上風,這是毋庸置疑的了。
還有令木琴們更加提心吊膽的,就是茂林與京兒一組從鮮果供應市場上帶來的壞訊息。
他倆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把大小的簽約果園轉了個遍,順道又轉了其他果品市場。轉悠來的結果,越發讓倆人心虛無數兒。
果如茂林和京兒所說的那樣,市場形勢之嚴俊,對杏花村而言,愈來愈不利。雖不像茂林講得那樣,連狗都開始追咬杏花村人。但是,果園主和收購點人的態度和念頭,的確有了意想不到地變化。不僅縣內供銷收購點上的負責人說話語氣變了,就連部分簽約果園主的態度也變得含糊不清模稜兩可了。他們的意思是,都是老主顧了,只要“天野”廠能夠給出合理的價錢,當然要優先供應老主顧了,誰叫咱們有深交吶。言外之意,今年你“天野”廠可不能像往年似的了,獨霸市場,金口御牙。想出啥價,就出啥價,愛賣不賣。不賣的話,只能統統爛掉,連點兒出力流汗的血汗錢也收不回來。現今兒,可是競爭市場。要想來收購我的果子,那得看看我樂意不樂意,看看價錢是高還是低。若是一個不情願,對不起,有比你更好更強的廠子在求著我吶。
倆人先是好言好語地套近乎攬交情,再擺酒換盞撈實底兒,總算掏出了一些實情。
早在年前,沈玉花在廠子剛剛鋪展開時,就已經派人手開始了暗地裡的遊說工作。因為他們尚不清楚市場的真實走向,便擺出大譜兒放出大話來,拉攏供應商們。這樣做,還真收到了好效果。試想,誰人見了票子不心動不眼紅啊。不想的,那都是傻子嘲巴。這些個供應商們個頂個地手疾,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發財機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