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人之眾。
工作組採取的第二步行動是,砸毀設在北山腳下的神龕。又爬到北山頂上,推倒了神樹樁子,填死了那眼神泉。
多年以後,身為北山鎮鎮長的楊賢德,不得不為自己此次的魯莽草率行動後悔不已,懊惱不迭。無奈之餘,他雖然從緊張的財政經費裡掏出大筆的錢,按照原樣築起了水泥澆鑄成的神樹樁子,並在神泉原址上又重新開掘出一眼山泉來,但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神韻。而且,泉眼已被堵死,再也沒了當年的清波盪漾。終日儲存於泉中的,僅是一潭雨季留存的雨水,且混濁不堪。他所萬幸的是,沒有來得及把神樹樁子周邊抽枝發芽的樹根斬斷,才堪堪保留有一叢從樹樁下生髮出來的茂密枝條,向世人證明著神樹曾經有過的仙蹟和神威。
第三步的措施是,調查這起朝拜活動的幕後發起人。說起來,這項工作很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是非常地麻煩。村人都知道,金蓮就是整個事件的發起人,連木琴等村幹部們也都心知肚明,但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指證。原因很簡單,都是一個村裡祖祖輩輩地住著,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要是站出來指認她,得罪的可不僅僅是金蓮一個人,而是她身後的一圈親戚、一個大家族的人群。公家的事就像一陣風,說過去就過去了。但是,對個人家族的傷害,卻不會一陣風地過去,而是會記恨你一輩子,也報復你一輩子。
第五章 四季飛歌5)
工作組先是詢問村幹部,叫他們如實反應情況,可以大膽地提供和推測可能的嫌疑人。木琴們都是一臉的糊塗相兒,說誰知道呀,這麼大個村子,又都是單門獨院的,除了集體有啥活動了,才能聚到一起,平時都是各忙各的,連誰家添了娃崽兒有了身孕都很難知曉,更別說做出這些違法亂紀的事咧。振富還眨巴著小眼睛,煞有介事地悄悄跟工作組的人講,會不會是山外一些閒著沒事幹的人弄的景兒哦,怕在自己村子裡搞出事,就跑到深山裡折騰呢。氣得楊賢德直翻白眼。
工作組不是好糊弄的,當然不相信村幹部們耍弄出一問三不知的低劣伎倆。他們說,你們不用互相包庇,等工作組查出來,連你們這些大小幹部也一堆處理了。於是,工作組幾人一幫,分成幾片,挨家挨戶地訊問訪查。村人也都如村幹部一樣,一問三不知。問急了,還敢對工作組不鹹不淡不耐不煩的。金蓮的家裡早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不見了一絲兒供神敬奉的跡象。雖說屋裡還有一股子香氣味兒,但振書女人和金蓮一口咬定是燒的衛生香。公家要是不叫燒衛生香,那供銷社商店裡咋會敞開了賣呢。理由充分,言之鑿鑿,弄得工作組也沒了神兒下。其實,工作組裡也有去山上求藥的。而且,公社大院裡,就有不少的人家也曾偷偷地上過山的。因而,在調查過程中,就有不少人使奸耍滑。即使有了點兒蛛絲馬跡,也是秘而不宣,更不去費力追查,僅是做做樣子應付交差而已。
工作組在村裡折騰了幾天後,什麼把柄也沒有撈到。只得草草收兵,撤出了杏花村。
這樣的事件,竟然沒有驚動了縣裡的高官,也沒有人追查過問。沈書記自然大大地鬆了口氣,慶幸自己的時運好。又見工作組也沒查出個子醜卯酉,便把這件事扔到了腦後,不再提起。
苦只苦了各個供銷社商店的經理店員們。他們長途跋涉費盡力氣地搞來了大批紅棉布、筷子和磁碗,實指望著能大賺一把的。誰知,叫公社的人一攪合,貨物立時被壓進了庫底子,再怎樣吆喝也賣不動了。據內部人估計,這樣多的貨色和數量,就算再賣上兩年,恐怕也不用進貨了。氣得各供銷社經理們直罵公社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純粹吃飽了撐的。
第五章 四季飛歌1)
歷時大半個月的朝拜求藥活動終於煙消雲散了。像四十三年前被鍾兒稱之為龍捲風的那場奇怪風力,瞬間而至,肆虐了一陣兒後,又嘎然而止。留給杏花村的,除了遍野狼籍外,就是徹底打破了村人原本平靜悠然的日子。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日裡,村人完全沒有從這場近乎瘋狂了的場景中脫出身來。他們依舊著魔般不停地回想和討論著事情發生、發展的過程,以及由此引發出的種種趣聞笑料。譬如,酸棗婆娘去山上,求到了一條土蟲。她就著冰涼的泉水喝了後,一連拉了好幾天肚子,人整個地瘦了一大圈,走路都打摽兒。滿月去求得的,是鳥糞一樣的東西。喝了後,總是懷疑自己喝下的就是鳥糞。她一想起來,就噁心反胃。嘔又嘔不出來,不嘔又犯疑,終日食不甘味。
當然不都是否定的聲音,也有肯定的說法。茂青就說,自己年輕時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