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倒是有點灰心喪氣。
今天起了個大早，早早的來到片場做準備工作，大鬍子導演的電影，就快要殺青了。
幾個稀稀落落早起的工作人員正在搭建幕景，美術指導在旁邊吆喝著指揮，那邊電工在修理昨天壞掉的燈架。遠遠的看見導演一個人蹲在監視器旁邊抽菸，我走過去。
“小白，坐。”導演招呼我坐下，我就乖乖的坐下。
“你前幾天給我的片子，我看了。”導演淡淡的說，一像精力充沛準備隨時跳腳罵孃的大鬍子這樣的口吻說話，我忽然有點緊張。
“節奏散亂，畫面唯美的有點矯情，情節轉折突兀，人物刻畫呆板，錄音的環境音有錯位，鏡頭的運動也有點單調。”大鬍子導演看了我一眼，依舊口吻淡淡的，但每一句話足以讓我垂頭喪氣一次，以至於他說完的時候，我的頭都快垂到地上了。
“哈哈，但是，管它呢？反正是三級片嘛。”大鬍子導演忽然爽朗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頭看他，他依舊是滿滿的絡腮鬍子從來不刮，叼著香菸，從嘴裡吐出大堆的煙霧。
“不過，我非常羨慕你。不是，是嫉妒。”導演說。
“導演…”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心裡開始覺得有一份敬重。
“是啊，我好嫉妒你啊。你還能拍電影，我卻不能，你知道為什麼嗎？”導演轉頭直視我，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神看起來非常的倦怠，他不等我回答，接著繼續說，“我這裡，殘廢了。”他指著自己的腦門。
我訝然，下意識的輕輕的搖頭。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是導演系出來的學生。曾經我也很想拍屬於自己的電影。但是我太挑剔、太追求完美、從來不肯將就，我覺得我不能輕易拿起導筒，如果拿起來，那就務必做到最好。後來我混跡到了三級片場，我告訴自己，我不過是為了理想而暫時委曲求全而已，我慢慢的攢錢，建立威望和籠絡勢力，在我剛三十出頭的時候，我在愛瑪公司站穩了腳跟。其實當時我已經完全可以獨自自主的拍一部電影了，我有人脈，有一些資金和贊助商的關係，有公司的裝置支援。但是我告訴自己，不，這還不夠，我需要的更多，僅僅是膠片還滿足不了我，我需要更好的團隊，更有力的後盾支援。我一直默默等待著，一直到了現在。”
大鬍子導演站起來，我也趕緊跟著站起來。
“你看，我終於開始拍電影了，膠片製作，五臺攝影機同時拍攝，各種專業的技術人員為我服務，然而怎麼樣呢？我還是在拍一部三級片。”
大鬍子導演頭漸漸的垂了下去，“我的腦袋，已經是一架三級片製作機器，再也製作不出別的樣子的電影了。”
我幾乎要哭了。在他身後強制抑忍著。
“而我看到了你作品。幼稚的，有點粗糙的作品。一個色…情電影。”他回頭衝我慘淡的微笑，“不是，你那個電影不是*電影，是作品。因為，它有你們的熱度。”
“……”我除了沉默不知道還能幹些什麼。但是我知道現在的沉默是對前輩的最好的一種禮貌。
“導演，劇務主任說那個攝影機的滑軌…”
“今天不拍了。我要回去改劇本。”導演淡淡的說，轉身，大踏步的走向導演室。
“導演？！”助導一時反映不過來，“可是，可是，都快殺青了嗎？”
“我是導演！我說了算。”大鬍子導演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導演室走。
“可是，可是膠片也要用完了，就剩這三天戲份的量了。”看導演走遠了，助導想起什麼的大聲喊。
“好煩！那就用DV帶拍！”導演站在導演室門口一句熊吼，重重的將門關上。
看到他又精力充沛的跳腳，我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完全一頭霧水不瞭解狀況的助導一肚子氣悶，此時正好凶巴巴的瞪了我一眼，“笑什麼笑！今天不拍了，收工！”
大鬍子導演居然把自己關在導演室整整七天沒有出門。這樣我們就七天不用開工，終於享受了一個悠長的假期。
於是我和老池出去賣了七天的A片。
終於在第七天下午，我們的自制A片的銷量情況出現了奇蹟般的好轉。
某某大街。我和老池正無所事事的蹲在路邊發呆。
過來一個小青年。“喂，賣片子的吧？”我和老池同時抬頭看他，又同時齊刷刷的點頭，像兩隻配合良好的馬戲團小猴，其實是懶得說話。
“有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