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虛弱,讓我有些疑惑,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我知道剛才不是我的幻聽。
沿著木床角落的上方忽然開始慢慢滴落下來幾滴紅色黏稠的液體,我聞了聞,是血,而且很新鮮,我順著那地方摸過去,感覺似乎是碰到了什麼,柔軟卻冰涼,很像人的面板。
我抬起頭,想從床下直起腰,卻發現正前方多了一隻眼睛。
沒錯,只有一隻,那眼神獨獨地掛在空間裡,如同畫著的一般,但是充滿了痛苦和不甘心。
“救我。”我再次聽到了那聲音,於是我低聲呼喊著“你在哪裡”,可是沒有迴音。
我又看了看那眼睛,似乎正在向下滴血,接著我聽到痛苦的嘶叫聲和好像什麼東西在撕扯的聲音。
原來,那人一直在我面前,只是我看不到他。
他的手拿著自己的臉皮慢慢扯了下來,血肉一絲絲地連線在一起,彷彿用著莫大的勇氣和忍受著無法想象的痛苦,當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離開他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都能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臉偏向一處,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在他上衣的口袋裡,還露出一個裝著稜角分明物體的布袋。
我忽然明白了些什麼。可是為時已晚,這個男人已經斷氣了。
兩個人一千四百四十,貴麼?原來這些錢不是當盒子的錢,而是他們的命值多少,那個人不是在當盒子,而是在當那些當鋪老闆的壽命麼?
可是我沒看到那個所謂的黑色盒子,我只好打電話告訴做警察的朋友,並詢問那個當鋪老闆的下落,他則告訴我說由於分局人手不夠,那個老闆被放走了。
我按照從朋友那裡弄來的當鋪地址,連忙趕了過去。當鋪在小鎮的另外一頭,平時也是慘淡經營,只是有些人一時手頭太緊才會去當些值錢的貨物,所以離著鎮中心很遠,我幾乎走了半個小時才趕到。
萬幸,當鋪沒有關門,我掀起厚重的印有大大當字的黑色布簾走了進去,店內很空曠,正中央房頂上吊著一個燈泡,沒有看到別的,只有坐在地上手拿著黑色錦盒的老闆。
他的樣子又變化了,彷彿飢餓的人看見了食物,兩眼放光,嘴半張著,上下嘴唇哆嗦著,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瘦而乾枯的臉頰居然起了淡淡的紅暈,只是在暗淡昏黃的光線下,顏色一跳一跳的讓人看著很不舒服,那臉皮彷彿隨時會脫離他的臉頰,活了一般似的。
我連忙走過去想問錦盒哪裡來的,他忽然站了起來。
“真是個好東西啊,阿力(夥計的名字)難怪會看上,這傢伙剛來的時候就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後來被我責罰幾次後看上去是改了,可是一旦拿到這個盒子,他心底裡按住多年的癮又上來了,他開啟了盒子,肆無忌憚地偷東西,真是舒坦!老子也要開啟這個盒子,我要實現我的願望!”老闆的話有些怪異,語調也很奇特,很粗魯,先前見面時,他雖然看上去略帶刻薄,卻還算彬彬有禮,這會兒卻變成這個樣子。
難道那個所謂的盒子可以實現別人的願望?作為一個喜歡偷竊的人,讓別人看不見是他,自然是最想實現的,可是這個當鋪老闆的願望又是什麼呢?
我看到瘦弱的老闆開啟了盒子,用顫抖的手開啟了盒蓋。
他拿出一張薄得透明的淡黃色像羊皮似的東西,我剛想阻止他戴上去,卻已經晚了。
“我要,我要頭髮,我要頭髮!”老闆喃喃自語道。
開玩笑,他居然只是為了這麼離譜的願望麼?我簡直難以置信。
“你知道沒頭髮的痛苦麼?有錢有什麼用?有錢我頭髮也長不出來,這裡的人天天笑話我!連小孩子也是,而我只能賠著笑臉應對。甚至那個阿力,一個外鄉夥計,也揹著人說我是身體有病才禿頂而醜陋,我無法容忍,無法容忍啊!”老闆撫摸著自己的光頭怒喊道。
我藉著燈光,看到他的光頭居然生出一片青色,接著如刺蝟一樣慢慢伸出一根根尖刺,真的長出頭髮了?
“哈哈!長出來了,長出來了!”老闆瘋狂地拿出一面鏡子左顧右盼,那情景讓我哭笑不得,可是頭髮還在不停地生長著,那頭髮黑得有些不同尋常,緩緩地蠕動開來,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接著開始慢慢纏繞住他的脖子腦袋,最後老闆一邊高喊著“多麼濃密的頭髮啊,繼續長啊長啊”,一邊被自己的頭髮像結繭一樣緊緊地包裹起來,直到一點聲音也沒有了。然後,我聽到一聲清脆的骨骼扭斷的聲音,老闆的身體像佈置一樣癱軟在地上,搐動了幾下便沒有反應了。
我喊了他幾聲,卻沒有回答,剛想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