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大早盧成青就帶著昔耶在青庭外一塊空地上練武,那空地之上恰好有一顆盛大的綠樹,小花便飄在那綠樹的枝椏上,裝出是坐在樹枝上的模樣,百無聊賴地欣賞昔耶練武。
後來有人問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是哪一段。她撐著下巴想了很久,才說,在她還是一隻簡簡單單的鬼,在瑤山上,陪著昔耶長大的那一段。
那人問她是不是因為那個時候和昔耶在一起,所以覺得幸福。
小花卻搖頭,她一點也不覺因為和昔耶在一起幸福,她以後整整十年都是與昔耶一起度過的,可是她不覺得快樂。
相反,一開始的時候,她什麼也不懂,不知道什麼是愛,只是一隻自私自利的鬼,那才是真正的快樂和幸福。
在朝陽穿破雲海,萬丈光芒映照大地的時候,早晨的晨練終於結束了。盧成青獨自下山吃早膳,而昔耶卻提著食盒走到大樹之下,站定之後,抬頭望著樹頂上的小花。那食盒是從鐵索那裡拿來的,山下僕人做的,小花肯定吃不到,因此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昔耶,直接站起身,從樹上直愣愣的跳了下來。
昔耶立刻扔開食盒,伸手去接她,對於世間萬物來說,她這一跳確實毫無輕重,可是對能碰到她的昔耶來說,她這個重量,確實很容易受內傷。
她一跳下來,正好就被昔耶接住,五歲的孩童尚不能夠承受這樣的重量,直接就被小花壓倒在地上,想要將小花抱起來,無奈胸口被重重一撞,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小花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聽著心情還不錯:“我重不重?”
這麼被小花壓著,仰頭看她有點吃力,昔耶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
小花從昔耶的身上飄了起來,半蹲在空中與坐起身的昔耶對視,這一對視便是許久。
最終是昔耶沒有忍住,紅了臉,坐直了身子,將一旁飽受冷落的食盒拿過來。
小花的嘴裡被塞進了東西,香香的口味偏甜,她嚼了嚼,覺得有點骨頭,才發現咬到昔耶的手指了,微淤青的樣子,然而她卻更加驚奇為什麼她能吃到這些山下僕人做的菜。
她伸手想要去拿食盒裡豐盛的糕點,可是卻被昔耶搶了先將一疊玫瑰糕護在懷裡,食盒裡還有一些別的菜,小花以為昔耶喜歡吃玫瑰糕,心裡雖覺得這孩子沒有尊老愛幼的好習慣,但是食盒裡還有這麼多菜,便也不生氣,滿懷喜悅的伸手去拿,卻碰了個空,半個手臂都穿過食盒,一截手指落在外面,一截還留在裡面。
小花磨了磨牙齒,轉頭齜牙咧嘴的看著昔耶,剛要張嘴咬他,昔耶的小手就拈著一小塊玫瑰糕放進小花的嘴裡。
甜,還有就是很香,小花對於食物的講究不多,只要好吃,就都來者不拒,當即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飄到昔耶的身邊,有些討好的嫌疑與他並肩而飄,滿臉諂媚的笑容吃著他餵過來的玫瑰糕。
酒足飯飽之後,她才想到這點玫瑰糕不知道又該用了昔耶多少血,在他滿身上下找傷痕,最後在手腕內側找了一處似乎經年累月都好不了的傷口,帶著小花的牙印和刀印,傷疤疊著傷疤,格外猙獰嚇人。
小花頭一回有些過意不去,盯著他的傷口看了一會,說:“你以後還是別放血給我做吃的了,有些划不來,流這麼多血,都夠我吃上大半年的了。”
很久很久以前,曲波給她講過一個故事。
在南方的某一座大山裡,有一隻猛虎是那座山的山大王,猛虎喜歡打架,和林中的兇獸們爭奪食物和地盤,雖然每次都能打贏,並且以此確立了大王的地位,可是還是經常受傷。他每次受傷了都有一套獨創的口水療法,會自己舔自己的傷口,直到細心呵護傷口痊癒。
後來山中偶然來了一位姑娘,據說長得很不錯,遇到了受重傷的猛虎,就留在了猛虎的洞穴裡照顧他。
這裡被小花質疑了,小花問曲波,為什麼猛虎不吃了姑娘,養傷需要補充能量,肯定就得吃東西,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下嘴不硌牙,多鮮嫩可口啊。
曲波翻了白眼,解釋說,猛虎受傷了沒有吃人的力氣。
小花卻覺得這答案十分的牽強,她自己都死了,還能對吃的保持永不熄滅的熱情,猛虎不過就受了傷,到嘴的食物還能幹看著不成,於是她又秉著不恥下問的學習態度繼續問:“那姑娘為什麼不把猛虎脫下虎皮,取出虎骨,烤了虎肉拿去賣呢?”
曲波此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人家一個小姑娘,心地善良怎麼會殘殺一條活生生的命?
可是小花卻覺得這個答案比上一個答案更加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