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這樣說,手探了探,果真摸到發燙的珊瑚手串,昔耶頓了一下,說話依舊是以往那般的遷就,“乖,很快就好了。”
“不管這副畫,是誰給你的,我只問你,要用什麼來換?”謝道歡眼睛清冷,將目光轉向女谷主,“你開個價,我們一切好說。”
女谷主嗤笑出聲,然而唇角卻還是殘留著一抹緊張,定定的看著謝道歡身後的一眾護衛,那些人,並非只是普通的家族護院,便是連女谷主也能看出來,來者不容小覷。他們人數眾多,可是自己,女谷主偏頭看了看昔耶,即便算上昔耶,也只有兩個人,勝算很小啊!
謝道歡仰起頭,定定地看著中天之上的烈日,因為是冬日,即便陽光刺眼,卻並沒有幾分溫度。謝道歡眼神裡,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神色,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也笑了:“也罷,從來都是別人搶我,今日,我也做一回壞人。”
謝道歡抬起手來,五指纖細修長,雪白如玉,那是一雙似乎從未勞作過的手,指尖鑲砌著幽暗瑰麗的寶石,美麗而神秘。謝道歡方一抬手,身後便有一騎當先上前,是一個面相成俊的英武男子,謝道歡皺眉不悅,道:“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退回去。”
青衣護衛躬身退後,卻示意身側的一眾護衛將謝道歡護住,似乎對於效忠一個女子,並不計較,反而相當的尊重崇敬謝道歡。
女谷主微微蹙起眉頭,抬眼看了一下昔耶,卻將昔耶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笛子,隨手遞給她。女谷主接過,報以感激的一笑,這個沉鬱神秘的男子卻徒然輕聲,在她一側輕輕叮囑,面上卻是一貫的沉靜如水,“你可以先上路,這個人,歸我。”
他說話的口氣,讓女谷主覺得很不舒服。不似是惡霸看上美人,想要搶去,而是將謝道歡充作一件物什,沒有一點感情的,似乎比他遞給自己的笛子重要不了多少。
“多謝,不過是女子,我自會處理。”
並非是女谷主一力逞能,而是之前,謝道歡說的是,深意谷,女谷主不僅僅是一個平常的女子,她身上所代表的,是整個深意谷,若敗了,便是深意谷敗了。可即便是敗了,也要敗得磊落,才不負深意谷的代代相傳的名聲。
“雪鴉谷主,可還是執意不肯讓出?你若喜歡這幅畫,我可請來名師將畫卷拓印,必定分毫不差。”
謝道歡笑著,動作颯爽的翻身下馬,笑意吟吟的注視著女谷主。那樣情意綿綿的笑容,看上去真像是一個明媚不解世事的小姑娘,可是她笑卻只是浮於表面,達不到眼底。
女谷主同樣下了馬,將笛子握在手中,靜了片刻,還是解下了背上的畫,遞給昔耶,道:“我若戰死,煩請昔公子將這副畫帶回深意谷。”
謝道歡的眼神冷了,笑容驟然抽去,她將身上的茜素色披風扔給青衣護衛,有意無意的打量了昔耶一眼。她出手極快,簡直看不清楚她是怎麼在一瞬間就貼到女谷主的身側的,若非是親眼所見,決計想不到,會有女子有這樣高深的武功。
便是女谷主,長笛在手,也猝不及防的被制住了,原以為至少要花上一杯茶的時間,熟知不過一瞬。
女谷主落敗了。
並且敗得毫無迴旋的餘地,謝道歡的鑲嵌著綠寶石的指尖親親的觸著女谷主纖細的脖頸,只要再稍稍用力一點,堅硬不可摧的寶石便會刺穿女谷主的脖子,然而,她卻只是掐住女谷主的脖子,將她扔給身後的護衛,冷聲道:“我不殺女人。”她不再看女谷主,眼神只是一掃而過,彷彿更大的興趣還留在昔耶身上,“畫,給還是不給?”
小花還是頭一回見到有女人敢和昔耶直視,並且沒有受昔耶美貌的蠱惑,因此居然對謝道歡多了一點喜歡。小花喜歡人的方氏本就奇怪,有時候你做了好事,她反而覺得你腦子不好使,有時候你整天為非作歹,小花反而覺得你是個瀟灑不羈的人。
昔耶垂下頭,隨手將畫軸拿在手上,似乎沒有將謝道歡放在眼裡。
眼看兩人的一場大戰在即,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姜忘歸忍不住站了出來,馳馬到兩人的中間,語重心長道:“謝三小姐,這是我二弟,于歸,年少氣盛,不懂事,還請多多包容。”
謝道歡哦了一聲,卻不見有打道回府的樣子,甚至於為了一張用過的青鸞紙,不惜得罪輔政王府。
也不知,她是為何苦心孤詣的要將這一張有一張的青鸞紙找來,然後又付之一炬,盡數化為灰燼。謝道歡不肯讓步,姜忘歸卻更不敢去勸說齊堯,他心中掙扎了片刻,忽的下定決心,看向昔耶道:“還望得饒人處且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