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看到了天神,臨風而立,恣意張狂,就像是風,沒人捉的住,也沒人可以束搏的了,狂傲的風。
那個時候,他的心裡真的是臣服於他的,那份尊崇,比對牛神還甚,想要一輩子追隨在她身邊。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因為什麼而改變的呢?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當初跟著她的時候,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違背自己當初的誓言。
一生一世,誓死追隨。
“如果沒有我把你從那個吃人的地方帶出來,即便你有一生本事,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嗎?還有你的弟弟,若不是我給他找最好的大夫醫治調養,恐怕他早就成為那群瘋牛的食物了吧。人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所以雪中送炭有人會惦念一輩子,我對你們兩兄弟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是我莫夕顏給了你一切,我對你的情分,何止雪中送炭。”
塔其宇低頭看著地上枯黃的落葉,看都不敢再看夕顏一眼。
夜風呼嘯,捲起地上的樹葉,打在人的臉上,生生疼的厲害。
“大人,你不能心軟。”
那人說的是琉璃的話,只是帶著濃重的匈奴口音,就像是外國人說漢語,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夕顏還是聽得出來他們在說些什麼。
“給我住口。”
武宇對著那些拿著刀的黑衣人大喝了一聲,雙手抱著腦袋,似是十分的痛苦,夕顏看著他羞惱的模樣,沒有說話,只是那抹笑容越發的深了。
“夫人,為什麼?”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叫她恭王妃,繼續稱呼她為夫人,那如鷹一般的眼神竟帶著幽怨。
“夫人,那個地方,是我的家鄉。”
猶豫掙扎了半晌,他對夕顏如是說道。
“塔其宇,他害的那個人是夏夜白,那個人是我的丈夫,是我最最在意的人,你跟了我那麼久,你該知道的,誰傷害了他,殺無赦,烏為汗,罪無可恕。”
夕顏的心像是有冰水經過一般,她覺得可笑,每個人都喜歡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尋找藉口,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事實就是如此,找到推諉藉口的理由就可以了嗎?
“塔其宇,你真是可笑。”
結冰一般的眼眸,利刃一般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是冰冷無情的,塔其宇覺得錐心般的疼痛。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信仰是什麼?塔其宇,你是個有信仰的人嗎?你的信仰是什麼?”
如果一個人的信仰可以輕易改變,那麼那個還是信仰嗎?
如果是別的匈奴人說出這樣的話,她也許還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動容,但這個人是武宇,老實說,她真的只是覺得好笑。
匈奴人興奮牛神,可是易樓之上,她親眼看著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與那被自己奉為神明的牛搏鬥,不是沒有觸動的,所謂的親情,在她心裡如禁忌一般的存在,所以看到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幼弟不惜與那些牛搏鬥的時候,她挺身而出。
當然了,她從來就不是那樣無私的人,自然不會因為那一丁點的觸動就做出那樣危險的事情來,也許是她太心急了,畢竟當時的她,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可是身邊的人卻太少了,她看中了那份忠誠,也需要那份忠誠。
她知道,武宇定然不只是個匈奴人那樣簡單,一般的匈奴百姓,怎麼可能會對烏為汗和芷凝有那樣深的瞭解,可不是尋常百姓的他還有他的弟弟,卻在那個血腥的地方被人不管不顧,心裡不是應該恨的嗎?還有就是心底的那份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沒懷疑,可是那個人卻辜負了她的信任。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的心裡還有你的國家,我自認為不是獨裁的人,對你們也足夠的民主,如果你是想要離開,為你的國家盡忠,我絕不會阻攔,都說草原的男子血性,沒想到我看中的竟是個小人。”
“我也猶豫掙扎過,但是夫人……”
他頓了頓:“你為什麼要疏遠我?我跟在你身邊三年,盡忠職守,對你的言聽計從,恪守本分,可為什麼你的眼裡只看到簫劍,齊謖那些人,為什麼南域的時候不帶上我呢?”
如果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即便那兩年她與那些人更親近,他也不會心生間隙,那畢竟是他的國家啊,雖然他對那個地方並沒有太大的留戀,可是他的祖祖輩輩在那塊土地上揮灑的不僅僅是汗水而已,還有血淚?自古忠孝難兩全。
“好心沒好報。”
夕顏聽武宇這樣說,嘲諷的意味更濃,嘟囔道,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