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打了個哈欠,彩雲見了,走到她跟前:“夫人睡覺吧。”
夕顏接連打了個好幾個哈欠,搖了搖頭:“扶我出去走走。”
肯定就是因為天天睡覺,缺少運動,孩子在肚子裡邊太舒服了,所以才遲遲不肯出來。
親生父母身陷困境,他倒好,直接在肚子裡邊,什麼也不用擔心,夕顏有些時候不禁想,這孩子一定是上天派來折磨她和夏夜白的,現在在肚子裡邊就這樣頑劣,將來一定是個魔星。
不過是什麼魔都好,這孩子,是她和小白的,是他們愛情的結晶,見證了他們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生命的奇蹟恐怕就是如此,所以儘管心急如焚,卻還是沒有選擇催生那些冒險的方式,她希望這孩子平平安安的,不想冒任何的風險。
夕顏由彩雲攙扶著,這兩個月來,她呆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那張寬敞舒適的大床,這外邊陽光的顏色,她已經很久沒瞧見了。
她是個極能吃苦的人,卻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會有這樣的一天,比這裡的閨閣女子還甚,數月都可以不邁出房門一步,懶的不成樣子。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近來的天氣很好,夕顏一直呆在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那陽光燦爛而又炫目,夕顏只覺得眼前一黑,一直手攙著彩雲,另外一隻手撫著額頭,那種暈眩之感好了許多。
“夫人,怎麼了?”
彩雲感覺到夕顏的身子一顫,看著夕顏蒼白的臉,關切的問出了聲。
夕顏的眼睛眯成一條直線,擋在眼睛的手跟著放了下來,那聲音輕輕的,帶著笑意:“沒事,只是好久沒見太陽了,有些刺眼。”
彩雲哦了一聲,讓夕顏靠在她身上:“那我扶夫人進去吧。”
眯成一條直線的眼睛,慢慢的舒展開來,像是浸泡在水中的海綿:“現在好多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床上待著,渾身虛軟痠痛,難受的很,也該出來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說是壽英殿,卻和皇宮這個金碧輝煌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有點像一般平民百姓的屋舍,出了房門,正對著的一座新打造的天井,井水的兩邊擺放著盛開的菊花,一旁還有用來打水的木桶,木桶的旁邊,有兩棵樹。
枝幹相連,雖談不上粗壯,不過卻是整個壽英殿最高最大的,而且兩棵樹不分彼此,合成了一體,足足有一個成人的懷抱那麼粗。
金色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落在壽英殿上,夕顏上前走到了兩步,走到井邊,拾起上邊枯黃的樹葉,蹲著身子,對著清澈的井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尖瘦的下巴,有些磕人,但是真的不醜,反而自帶一股瘦弱的美,即便是她自己看到了,也忍不住憐惜起來。
冰涼的指尖輕輕的劃過臉頰,秋天的風和著井裡的水吹在臉上,點點的冷,夕顏的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點點柔和的笑意。
小白如果看到自己現在這模樣,一定會將自己樓在懷中,說要將自己養胖點,若是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寶貝兒子所為,不知道父子兩會不會因此對上。
井水搖曳,上邊漂浮了幾片樹葉,一半枯黃,一半還帶著些綠色,每掉進一片樹葉,水紋便會微微搖晃,刺目的金色照在葉子上,折射出點點的光輝,彩雲站在夕顏身後,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她,唯恐生出什麼事情來。
透過井水,夕顏可以將身後那雙緊張而又略帶著惶恐的眼眸看的一清二楚,雙手撐在井臺上,彩雲見她要起身,慌忙過去將她扶起來,心裡鬆了口氣。
以前的夕顏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是無所不能的,可現在,卻和玻璃沒什麼兩樣,一不小心,變成了難以拼湊的碎片。
水井的邊緣,擺放的基本都是些民間隨處可見的花卉,尤以菊花為盛,房門的對邊,靠近水井的位置,是一處牆壁,兩人高的模樣,中間是隔開的,剛好對著她房間的位置。
已經是臨近正午的時辰,霧氣已經被秋陽衝開,乾燥的空氣中,帶著淡雅的菊香,來往的宮婢瞧見大著肚子的夕顏,似有些驚詫,抬著頭,直直的看著夕顏,一時間居然忘記收回自己的視線,直到彩雲看不下去,咳嗽了兩聲,她們才回過神來,低下頭,驚惶的跪在地上。
夕顏像是沒看到一般,也不讓她們起身,攙著彩雲,直接從她們的身邊經過,側過身,眼角剛好可以瞥見那張死灰一般的臉,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洩氣的得意,暗想,自己果真不是什麼好人,明明是夏明旭還有莫雲霞的錯,可自己卻將火氣撤在這些無辜的人身上。
越過圍牆,便是一條長長的小徑,鵝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