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蹲下扶起他們,他們像是發了瘋一般,從那些小孩老人的身上踩了過去,偶爾可以瞥到一兩眼地上的人,瞪大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樣。
其中的一個人將門關上,另外的幾個人忙上去幫忙,那些還在奔跑的人瞧見了,不由的露出憤怒的神情,跑的愈發的快,飛一般的衝了過去,用自己的身子卡在那鐵門中間,人群蜂擁而至,兩方的力量懸殊,鐵門未能關上,連續衝進去的那幾個人憤怒的給了那些個想關鐵門的人好幾個拳頭,又將他扔了出去,這才作罷。
僅僅是幾秒鐘,那些個動手的也慌忙起身去關鐵門,越來越多的人被踩死,一個個都想躲到那個安全的地方,拉著鐵門,拼命的往裡邊擠,你拽我,我推開你,有些人擋在鐵門的門口,不讓其他的人進去,便是牛群趕過來,也有後面那群人做擋箭牌,那些俘虜廝打成一團,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一個人願意成為被犧牲的那個。
牛群的速度很快,在他們拼了命的想要擠進那窄小的鐵門之後,便像洪水一般,撞向了人群,鋒利的犄角將他們的肚皮穿破,他們的腳蹄把那些人的腦袋踩碎,頓時血肉橫飛,腦漿迸裂,所經之處,四肢分解,七零八落,難保全屍。
看臺上那些人的眼睛和那些激狂的瘋牛一般,這是古羅馬的鬥獸場,那些俘虜是不值一文的努力,工看臺上那些花錢的看客娛樂消遣,他們是被血腥迷昏了心智的人,不管不顧奴隸的生死,他們喜歡看那些手無縛(又鳥)之力的人瀕臨絕望,這邊是人性。
為了生存,可以罔顧一切,而所謂的娛樂,可以讓他們罔顧任何人的生死,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善良的,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而在這個地方,聽著那些淒厲的呼救聲,看著那些血肉橫飛的畫面,聞著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那陰暗的一面被無限了激發了出來,甚至讓人喪失了本性。
越來越多的人死去,那些圍堵在鐵門的人群越來越少,這一刻,沒人想到了逃跑,目標就只有一個,便是那鐵籠子,只有那個地方才能讓他們繼續生存下去,不被那牛群殺死。
“開門啊。”
“讓我們進去。”
“開門啊。”
那一道道懇求聲,像是死前的哀嚎,說不出的淒厲。
“你快看那個。”
柳逸風指著鐵門的一角,拽住夕顏的手,興奮的叫出了聲,那是這校場之上的一幅奇景,只要現在還是冷靜,稍有良知的人便會被震撼。
那鐵盒子雖說不矮,卻也不足四米,那扇被人群擠爆掉的鐵門,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懷中緊緊的摟著一個身量嬌小,那是個很是瘦弱的小男孩,那男孩也許已經不小,不過與那摟著他的人相比,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
他們二人被擠在人群中間,可那壯漢卻始終未放開自己的手,許是太過強壯的緣故,俘虜已經死了不少,站在人群中,就顯得搶眼起來。
其餘的人都是猩紅了眼往鐵籠子裡邊擠壓,唯有他,抱著懷中的小男孩,不讓他受到一丁點傷害,怎麼都不鬆手,向著和人群相反的方向。
可能是因為懷中的小男孩的緣故,他的動作很慢,好半天才擠出了人群,朝著那鐵門相對的方向,那被封閉的鐵門奔去。
“這些個俘虜,總歸有那麼一兩個還算得上聰明。”
雖說開始隨波逐流,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反應過來,就值得嘉許,看他護著懷中那人,尚算有幾分人性在。
夕顏呵呵的笑了兩聲,紅豆柳逸風轉身看了夕顏,皆是不解。
只見那壯漢先是蹲在地上,將護在懷中的小男孩扛在自己的肩上,毫不費力的站了起來,他張了口,不知說了些什麼,那被他扛在肩上的小男孩雙手便緊緊的拽著那鐵盒子的頂部,那壯漢踮著腳尖,用力將那瘦弱的小男孩託放了上去,他便穩穩的坐在上邊。
其餘的人見了,那瀕臨絕望的眸子又是閃過一絲興奮,只不過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再沒有人能像那個壯漢一般,讓別人騎在自己的肩上,他們一個個拼了命的拽著別人的肩膀,狠狠的將那些人推倒在地上,踩著他們的胸膛上,用力的跳了幾下,知道地上被踩的那人已經吐血,還沒有人停下,他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爬上去,爬上去。
在他們看來,地上躺著的不是人,而是可以幫助他們繼續存活下去的踏腳石。
方才還擠在門口的那些人一窩蜂的全部改變了方向,方才還極力關門的人見了,也忙著從鐵盒子裡跑了出來,那寬敞的鐵盒子裡頓時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