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一聽,愛女之心果然戰勝了疑心,她心疼地便要伸手去撫鍾楚的臉龐,鍾楚條件反射般偏頭躲開,尷尬笑道:“孃親,我趕路急,風塵僕僕,別把您的手弄髒了。”
“嫣兒!”錢夫人又自傷心抹淚,“你這丫頭,哪有為孃的會嫌棄自己的女兒?”
鍾楚心生不忍,原地默了一瞬,主動攙上錢夫人胳膊,嗓音柔和道:“孃親,我們走吧。”
錢夫人歡喜,“好,呆會兒你爹回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你不在家的這些日子啊,你爹雖然嘴硬生氣,但娘看得出來,你爹對你是又擔心又思念啊!”
鍾楚不自覺握緊了十指,心裡有些悶。誠如錢嫣禾所言,錢清民夫婦是真心愛女,但剝去親情的外衣,那錢清民又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錢嫣禾的閨房大氣華麗,房中置物皆是上品,鍾楚一一看過去,暗暗驚歎,果然是有錢人家,隨便拎一件換成銀子,都夠杜明誠的衙門週轉一陣子了。
“嫣兒,你快告訴孃親,你為什麼離家出走啊?我問你爹,他總是不肯說,孃親心裡七上八下的,只怕是……”
錢夫人口直心快,卻話說一半,突然偏過頭,揪緊了手中的絹帕,神情浮起些許異樣。
鍾楚觀人細緻,立刻詢問:“只怕什麼?”
“沒,沒什麼。”錢夫人搖頭,眼神明顯躲閃。
鍾楚猛地一聲抽泣,悲從中來,“孃親,您知道的,我一直做夢,我想找回記憶,我實在太痛苦了,所以我……我就去了武陽縣。”
錢夫人大驚,“武陽縣!”
“是呀,我爹曾任武陽縣令,我自然不能放過這條線索。”
“那……那你想起來了嗎?”
錢夫人是深閨婦人,並不擅長勾心鬥角掩飾心事,鍾楚從她的眼睛裡,輕易便看出了緊張和害怕,於是她決定下一劑猛藥,“是,我想起來了!出現在我夢裡的男人,他不是陌生人,他是……”
“砰——”
有人突然破門而入,將鍾楚漫過嗓子眼兒的話,生生地堵了回去,她扭頭,但見來人步履飛快,轉眼便踏入內室,卻是官服未換,怒容滿面!
“老爺!”錢夫人倏地起身,臉色蒼白,“嫣兒她……她回家了!”
鍾楚不自覺握緊雙拳,隨時做好防身撤退的準備。
錢清民目光陰沉地看著鍾楚,深諳眼瞳沉澱著讓人膽寒的怵感,他問:“你想幹什麼?”
鍾楚一凜,不禁打起萬分心思,小心應對,“我想幹什麼,爹心裡明白。”
錢夫人立即擋在鍾楚身前,淚如泉湧,“老爺,嫣兒縱使任性犯錯,也總歸是我們最疼愛的孩子啊!”
“夫人,你讓開!”
錢清民嚴厲叱令,錢夫人不動,他粗暴地一把推開錢夫人,手指著鍾楚鼻子怒道:“爹養你疼你,便是讓你勾結小人往爹身上潑髒水嗎?”
“清者自清。如若爹沒有做過壞事,髒水又怎能潑到爹的身上?”鍾楚反唇相譏,她牢記一條,絕不能被他們夫婦扮演的親情表象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