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沉寂無聲。
師爺一職,雖然只是縣令的幕僚,並無實權,但龍星圖這個刑名師爺的權利,在武陽縣僅次於縣令杜明誠,大多時候,她甚至可以代替杜明誠私自作主,下達指令,她用實力贏得的威信,堵了眾多悠悠之口!
也曾有人挑撥,向杜明誠進讒言,提醒杜明誠當心龍星圖功高蓋主,奪走民心,架空縣令的權利。然,杜明誠毫不理睬,甚至加倍放權,給予龍星圖最大程度的信任。
所以,沒有人敢質疑龍星圖的話,她言出必行的雷厲風格,全縣無人不知。
何郴突然有些摸不清狀況,他警告的眼神落在何白氏臉上,雙拳一分分收緊。
世人皆說龍星圖眼毒、手毒、心毒,能一眼看穿謊言,對惡人心狠手辣。何郴是第一次與龍星圖正面交鋒,他沒有絕對把握,只能在計策之外,靜觀其變,見招拆招。
宋衡站立不穩,被安置在一張靠背椅上,他依舊面色紅潤,雙目迷離,給人酒醉後神智不清之感。
龍星圖道:“鑑於被告宋衡是酒醉行兇,本師爺特請來武陽縣三家藥鋪的大掌櫃,請分別為被告把脈,然後將診斷結果各自寫在紙上,簽字畫押,作為被告醉酒的憑證!”
“是。”三人應下。
龍星圖詢問:“不知原告和受害人是否有議?”
何白氏搖頭。
何郴遲疑一瞬,方才道:“沒有。”
龍星圖便示意掌櫃開始把脈。
每一人診脈之後,走到一旁,在張清準備的宣紙上寫下結果,然後檢查酒杯和殘餘的酒。
何郴眉頭越來越深,方才龍星圖並未說明請大夫檢查酒物這一項,分明是下套讓他當眾同意,此目的已再明顯不過,而他若是現在出言反對,龍星圖當場一句反問,便會讓他自曝其短!
龍星圖忽然看向他,“何驛丞莫怪,核查證物乃是必要的程式。”
“是,是。”何郴嘴角抽了抽,語氣十分勉強。
龍星圖頷首,“那便好。”
大夫檢查完畢,張清呈上筆錄,龍星圖一一過目,神色沉凝道:“三位掌櫃,你們的鑑定,將決定此案的審判結果,若有半個字的虛言,都將承擔做偽證的罪責,明白嗎?”
“明白!”三人拱手。
龍星圖卻未當場公開,而是說道:“何驛丞,你還記得之前我對你說過什麼嗎?太過算計,便會聰明反被聰明誤!人與物的檢驗結果不一致,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何郴吞嚥了一下唾沫,“這……”
龍星圖卻話鋒一轉,“證人上前回話。本師爺且問你,宋衡是如何非禮何白氏?有何動作和言語?”
“回龍師爺的話,宋典史他……他伸手摸我家夫人的臉,說……說夫人真漂亮,讓夫人陪他喝酒睡覺之類的渾話。”丫環出列,腦袋低垂,緊張地結結巴巴。
“宋衡當時酒醉到何種地步?與現在相同嗎?”
“差……差不多。”
“好。本師爺命你上前與宋衡對話,無論你說什麼都可以。”
丫環怔了怔,才拘謹地走到宋典史面前,聲細如蚊蟻般訥訥地開口:“宋典史你……你不可以凌辱我家夫人。”
然而,宋衡毫無反應!
龍星圖挑眉,“宋典史這情況,有能力非禮女人嗎?何白氏,你來說說看,經三位大夫一致診斷,中了酒毒的宋典史,在話不能言,行動不便的狀態下,是怎樣行非禮之舉的?”
何白氏“撲通”跪下,泣聲道:“回稟龍師爺,宋典史並未非禮民婦!是……是民婦為宋典史敬酒時,宋典史頭暈,不小心摔下來時撞到了民婦,令民婦誤解了宋典史,民婦知罪!”
何郴臉色大變!
龍星圖凌厲目光直指何郴,“若只是這般便罷,本師爺開釋你尚在情理之中,偏偏你算計太多,將殘酒和酒杯調包,換成正常,反而暴露了你的陰謀!”
“一派胡言!”
何郴情急,脫口道:“宋典史怎會中酒毒?我從未在酒中下毒,酒杯亦無問題,只是此酒易叫人迷醉頭暈產生幻覺而已……”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住嘴!
龍星圖“嘩啦”一聲展開大夫筆錄,冷笑道:“若你不坦白,大夫還真驗不出宋典史所飲之酒有問題!”
何郴瞠目:“你……你詐我!我沒說,我什麼也沒說……“
“在場之人全是證人,你敢當眾反口?何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唆使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