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硯舟!”
侯爺一聲吼,將筷子摔在膳桌上,叱道:“你幹什麼!言行粗俗,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龍師爺的提議,你不論同意與否,倒是好好說話呀,這般激動失禮,太不像話了!”夫人並未護犢子,同樣出言指責,且令道:“快向龍師爺賠禮道歉!”
厲硯舟委屈更甚,“我……”
“我不介意。”龍星圖依舊雲淡風輕,她搶在前面,說道:“少侯爺身份尊貴,是星圖唐突了,請侯爺和夫人勿怪。”
厲硯舟眼神兇狠地盯著她,藏在眸底的一抹受傷,她卻視而不見。
他側身,朝父母拱手一揖,“父侯,孃親,兒子身體不舒服,先行回房了。”
語畢,不待二老許可,便揚長而去。
“混賬東西!”
侯爺怒氣高漲,正要喚人將厲硯舟抓回來,龍星圖適時勸阻道:“侯爺不必生氣,我知道二爺並非惡意,他只是……呵,其實二爺這人吧,有時候太執拗,太過隨心所欲,我生怕有朝一日,他會吃苦頭。”
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態,用婉轉的語言,暗示安國侯夫婦,希望他們的約束力,可以讓厲硯舟回頭是岸,走他該走的路。
侯爺雖然不懂龍星圖具體指什麼,但金玉良言總是好的,便道:“多謝龍師爺的苦心,硯舟年輕,偶爾確實會意氣用事,本侯定會好好說教他。”
夫人卻是若有所思,所謂知子莫若母,兒子的反常,令她心裡多多少少起了疑心,但她沒有當場詢問,而是眉心一動,將目標放在了表情傻傻呆呆的鐘楚身上,“硯白,你面前的菜,阿楚姑娘夠不著,你幫忙夾一下。”
神色沉凝的厲硯白,反應遲鈍了一瞬,才回過神,口中說:“是,孃親。”然後隨便夾起一筷子菜放在隔了一個鐘離的鐘楚盤子裡。
豈料,鍾楚小嘴一撅,“哎呀,我不吃蔥!”
“噢,我……抱歉,我重新夾。”厲硯白麵露尷尬,為免他也失禮惹父母不快,折了侯府的顏面,他只好遷就鍾楚的小性子,將面前所有菜,甭管她愛不愛吃,全部夾了一筷子,直到她的盤子堆成小山,方才罷手。
鍾楚單手托腮,無語地盯著厲硯白,“我說大將軍,你是想把我當小豬養啊?”
厲硯白語塞,他一向不擅言辭,便當場傻在那裡,不知該作如何回應。
侯爺夫婦看呆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性子沉悶,臉上永遠都只有一個表情的長子,竟會露出明顯的侷促和緊張!
龍星圖本想教化鍾楚不許任性,但話到嘴邊,腦中不期然浮起厲硯舟之前的話,若是鍾楚情牽厲硯白,她卻有意壓制的話,未免對不起鍾楚。
所以,她再次選擇視而不見。
可憐鍾離等不上龍星圖立威,作為長兄,他只能出言訓道:“阿楚,你消停會兒。”
“沒關係!”夫人趕緊說道,且笑容滿面,“這才是阿楚姑娘的真性情吧!規規矩矩的女孩子見多了,好沒意思的,難得阿楚姑娘這般活潑有趣,正好治一治我們家的悶油瓶!”
鍾楚一聽,徹底甩脫了淑女的枷鎖,立馬原形畢露,她“嘻嘻”笑道:“夫人,您可早說呀,害我憋壞了,生怕夫人不喜歡我這樣兒的瘋丫頭,我都拼命忍著沒敢張嘴呢!”
“你一張嘴,天下大亂。”厲硯白總算找到了一句可以回擊的話。
鍾楚完全是自然反應,她神氣地一揚腦袋,得意道:“本姑娘一張嘴闖天下的本事,你還沒有呢!厲大將軍,雖然我今兒吃了你家的飯,但咱倆該算的帳,哪怕當著侯爺和夫人的面兒,也還是要算清楚的!”
厲硯白蹙眉:“哦?怎麼算?”
“你把我關進大理寺的仇,就算你撤銷了案子,我也不會感激你,我非得讓你吃一回苦頭不可!”鍾楚表情轉換特別快,立馬義憤填膺。
厲硯白神色十分為難,他默了一瞬,才道:“你蹲大牢不足兩日,損壞了監牢兩張床,打碎三個碗,木門被你踢破一個洞,石頭地板被你劃破十八道,但凡牢裡能讓你觸碰到的東西,沒有一件完整。我今日去撤案的時候,替你交付了賠款加罰款共計二十兩銀子。”
鍾楚目瞪口呆!
其餘人,包括龍星圖在內,皆是不可思議!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還是鍾楚,只見她乾笑著招呼道:“啊哈哈,夫人家的飯菜好好吃哦,大家快吃,呆會兒要涼了!”
她的表現又奸滑又可愛,以及非凡的應變能力,惹得夫人頻頻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