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而不安了好一會。
“最美的女生,在哪裡?”王棟故意東張西望。“我怎麼沒看到?”宋問仰頭笑眯了眼,花靈巴不得各在他們腳上踩一腳。
王棟可說是很不一樣的丈夫,單是吃飯一項便可看出端倪。新婚燕爾,花靈像所有的新嫁娘一樣刻意表現過,後來才發現他最愛吃的竟然只是一碗作料簡單的牛肉麵。他有一次就表明的說:“不要一天到晚為吃飯的問題煩心,我不挑食,也不願意你把大好光陰浪費在廚房裡。
我的太太不能變成黃臉婆,想吃好的上餐廳便行了。“
蜜月期很快過去了,他重新投入自己的藝術領域中,在生活上又不需太仰賴妻子,因此,除了偶爾上公婆家或回孃家走走,她突然多出許多時間來。
花靈開始用很多時間看閒書,但不久就厭膩了;學雪釵逛一天精品店,徒然呼累。後來她去上紙黏土班,做了一個女娃娃,很像她自己,又做了一個男娃娃,很像王棟,兩個娃娃並坐在小小的搖椅上,最後擺進櫃子。
王棟第一天便瞧見了。看了半晌,說:“還可以,只可惜你的本能尚未覺醒。”
她若追問,他即搖頭否認他說過那句話,去幹自己的事了。
她又去學開車,有了執照後駕著伯父送她的霞紅色小轎車行動更方便了。然則她學什麼都沒長性,先後繳了五、六項學費,多數送了老師加菜。
談到插花吧,花靈很喜歡自然開放的花卉,興來也自己剪花插瓶。山茶花開時,她用窄口的長瓶插上盛開的山茶花,松枝孑然獨立於山茶花後面,含苞的白梅優雅地橫斜于山茶花之側,隨手拈來,自有風韻。所以,對於純粹只為了擺出奇特的花姿而將花葉作不自然的剪接的插花流派,她去兩次便不去了。
結果一直找不到足以讓她熱情投入的事情,花靈也要懷疑自己是否一無是處了?
王棟幾乎不過問她在學什麼,她彷如乏人指引的迷途小孩,又恰似坐監二十年剛被放出來的囚犯,面對大千世界除了興奮,還有更多的不知所措。
有時她問他:“我去做xX好不好?”
他啼笑皆非的看著她,後來便不耐煩的申斥:“你的喜惡你不能自己決定嗎?還有,拜託你別再露出那種無助的眼神。你不再是被管得動彈不得的小女孩,我也不是你的監護人。你想做的事,只要是合情合理,說上一聲就夠了。”
花靈茫然了,誰又知曉擁有太多的自由會令人如此不安,害怕自己作下錯誤的決定。
冬日,她興起學纖毛衣的主意。那天剛好宋問來了,她一時大意又溜嘴問人,宋問倒是附和她說:“很時髦的主意,織兩件情侶裝,你和阿棟一人一件剛好。”
“你不覺得學織毛衣太老式了一點?”
“人類在畫布上作畫有上千年的歷史,你老公不更老古董?”
“那不一樣,藝術是永恆的。”
“妻子的愛心也是永恆的。”
反觀王棟,從頭到尾不介面。
花靈真不明白,他是她的丈夫,為何比外人更吝惜給她一些建言?難道他看不出來,她一直在努力想做一個與他相匹配的好妻子啊!
他這樣子,使她感受到被漠視、被遺棄般的痛楚。她很生氣,學織背心也織不好,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想,即使哪一天她開著直升機從他眼前飛過去,他抬也懶得抬一下眼皮,更別提會為她的勇氣鼓掌喝采。
於是,花靈放棄了,不再去學一大堆東西討好王棟,回到以往讀書、彈電子琴的日子,閒餘上街走走,成了宋問的“時空藝廊”的常客……
“漂亮的太太又來了,歡迎!”宋問慣常在小辦公室接待她。“喝茶還是咖啡?”
以前她習慣喝咖啡,現在則對宋問泡的烏龍茶上癮。
“教我泡茶好嗎?”
“好啊,今天我們上中國茶道課。”
“上次你不是教我,藝術家的眼光不能偏狹,今天你卻犯規了,教人家茶道怎可只提出中國茶道這一節?”
“捉我小辮?口你愈來愈不尊師重道了。”
“我沒有正式拜你為師喔!”
“能者為師,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嘛!”
“也行,除非你對中、日茶道能解析出它們同異處來。”
“考我?唉!收這種學生也算遇人不淑吧!”
花靈細聲笑了。過去的她十二分端莊,很少笑,笑亦不露齒,而今則不時有點好玩似的笑著。這絕非指宋問是隻會逗女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