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不了周公頻頻招手,樓琳步履蹣跚地回到房裡,倒頭便呼呼人夢。
她居然能如此這般地不縈於懷!孟師堯啊孟師堯,你該感到慶幸才是,娶到這種老婆,還怕後半輩子不能風流快活,繼續瀟灑馳騁溫柔鄉?
翌日,樓琳一覺醒來已快八點了,錯過了尋常看書的時間,真是懊惱。
孟師堯不在房裡,想是上班去了。迅速梳洗完畢,到便利商點買了一個飯糰,和一瓶豆漿,希望能利用到機場之前的幾個小時,把前些天從書局買回來的《大自然的獵人工博物學家威爾森》一書給看完。
早餐尚未吃完,門鈴驀地響起。孟師堯該有帶鑰匙才對,除了他又會是誰呢?
開啟大門,外面站了三個女人,一個是孟師堯的妹妹孟師禹,她在婚禮上見過,站在她左側這位臉色灰暗,兩眼紅腫,但仍不失貌美的年輕女子她則沒印象,另一名瘦弱的老婦人形容頗為憔悴,坐在輪椅上,怔怔的瞅著她上下打量。
“大嫂,”孟師禹親切的喚她,“不好意思,這麼早過來打擾你,媽說——”
“你就是樓琳?”老婦人打斷她的話,口氣很不友善的問。
“是的,請問您是……”樓琳是個聰明人,光看這位老太太凌人的氣勢,已猜到了八九成,何況師禹又在一旁猛打Pass。“很抱歉,不知道您要過來,快請進。”
程元珍冷冷哼了一聲,即吩咐她背後的趙佳敏幫忙把輪椅推進屋裡。
孟師堯當初買下這棟別墅時,她原以為住進來的會是趙佳敏,沒想到事與願違,實在教人遺憾。今天她特地向醫院請假,就是專程要來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竟能擄獲他兒子的心,成為這棟豪華別墅的女主人。
樓琳將一隻盛著溫熱液體的瓷杯放在她面前,禮貌且歉然的告訴她,因為昨天倉促搬進來,什麼東西都還來不及添購,家裡只有白開水和咖啡,希望她能見諒。
“伯母身體不好不能喝咖啡,難得來一趟,你卻只給她喝白開水?”
這女子的口氣和態度和程元珍一樣差,她臉上甚且還多了一份難以貼切形容的怒意。
“佳敏你這是幹嗎呀?”孟師禹為樓琳打抱不平,“我大嫂都說了很抱歉的嘛,誰叫我們要來也不先打個電話。”
“看這情形,我們連中餐也別想了。”程元珍兀自轉動輪椅,往客廳、廚房各處巡視。“怎麼連個喜字也沒貼?”—樓琳險些脫口問她為何要貼喜字,話到喉間才猛地領悟,昨兒是人家兒子大喜之日,家裡是該貼幾張紅色喜字應應景。
“很抱歉,因為我……”
“你們這婚是怎麼結的!”程元珍氣呼呼地又問。“告訴我,你和師堯是怎麼認識?多久以前認識?”
“媽,”孟師禹覺得她媽媽簡直存心找碴。“現在還問這些做什麼呢?我們不是講好了,只是來看看大嫂,和她聊幾句?你這樣子,和電視裡演的惡婆婆沒兩樣嘛。”
“你給我住嘴!”程元珍兩隻老眼一橫,直直地瞪向無辜立在一旁的樓琳。“我中午就在這兒用餐,你去想想煮點什麼來孝敬我。”
“很抱歉,”樓琳迭聲的賠不是,“我十點以前必須趕往機場,因此……”
“到哪兒去?”程元珍的火氣更大了。
“非洲。”
“好端端的去非洲做什麼!?”
“度蜜月對不對?”孟師禹連忙幫她鋪個臺階,“好棒哦,我從來沒去過非洲耶。”
“不是的,”奈何耿直的樓琳無法領略她的好意,還是實話實說了,“我到非洲是去做研究,師堯並沒有要和我一同前往。”
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讓程元珍明白她是博物館裡的研究員,這一趟到非洲必須停留數個月才能返臺,當然所有的計劃事先都曾徵得孟師堯的同意。
“豈有此理。”程元珍口氣雖然仍不是太好,但從臉上漸趨和緩的神情看得出來,她頗滿意樓琳豐博的學識和清高的工作。“昨天才結婚,今天你就要趕到非洲去,你這是為人媳婦該做的嗎?相夫教子你懂不懂,孝順公婆你懂不懂!把你家裡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要和你父母親好好談一談。”
“媽!要大嫂孝順你,將來有的是機會嘛。”
“是嗎?”程元珍語調轉為悲切地說:“我還能有多少日子?媽是個行將就木的人,別說再等幾個月,我恐怕連一個月都熬不過了。”
嗄?!樓琳愕然一驚,孟師堯從沒告訴她,他的媽媽病得這樣重,連一個月都熬不過?倘使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