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來了好幾個師兄,他們都是透過江湖傳言聽說到這件事的,打聽確切之後,紛紛來到京城,探望病重的師妹。
他們都是雷厲風行的人,上午來,下午走;下午來,晚上走;甚至有半夜來,第二天清晨就走的。他們每個人都是身負重擔的忙人,卻又不得不抽空來看一眼小師妹。感情真摯,不亞於千里鵝毛。
尤蘭神志恍惚,忽而認識這些師兄,像個小孩子似的笑一笑;忽而又誰都不認識,憎惡地驅趕著他們。
師兄們有的趕上她清醒,有的趕上她糊塗,不過師兄們的表現都出奇得一致,他們都是滿懷感傷地離開了,有的甚至還落下悲痛的眼淚。
此情真摯,此情真摯。
唐小米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她替尤蘭大哭了幾場。每送走一個師兄,她都哭得讓人心碎,師兄紅著眼眶離開,行不多時,淚如雨下。
洪十七的徒弟,好像都具有這種性格品質,這是他老人家選弟子的標準之一,並不是他們都愛哭,而是重情重義,可身死而不可負情義焉。
那天下午,唐小米灰頭土臉地坐在櫃檯裡,看起來像一個孤獨的寡婦,孤伶伶的,整個世界好像都和她隔絕了,眼前晃動的人,不再是人,只是人形的物體,他們沒有靈魂,沒有生命,和自己毫無關聯。
陸瑤去街上買來唐小米最喜歡的點心,唐小米情緒低落地看了看,拿起來,又放下,眼淚含眼圈地說:吃不下。
連續一個多月,客棧裡的氣氛壓抑得簡直要讓人崩潰,陸瑤的臉上也很難見到笑容了。不過,這天下午,就是這天下午,在唐小米放下糕點的那一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丐幫河南分舵主,五師兄裘真來了,他帶來了好訊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訊息。
“唐師妹!“
“哦,五師兄!“
“呵呵,久等了。“裘真長得個子不高,可卻精神頭十足,馬不停蹄,風塵僕僕,三天三夜從河南趕到京城,除非三急,不曾耽誤一刻,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可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笑意:“快把這藥丸拿給師妹吃,每天早晚各一粒,半月必好。“
說完,裘真虛脫栽倒。
唐小米大驚,馬上喚來張漢山,揹著裘真上樓,郎三賢急三火四請來郎中,郎中笑了笑說:此人身體強健,只是太累而已,休息幾日,喝些溫補便沒事了。
唐小米不放心,請求郎中親自熬製藥膳,郎中允了。
懷揣激動心情,把藥丸塞進尤蘭嘴裡。
尤蘭傻傻地躺在那裡,目光呆滯,只是頑皮地咀嚼著,卻不下嚥。最後被唐小米用溫水硬灌了下去。
第一天過去了,尤蘭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依然是瘋瘋傻傻。
第二天過去了,五師兄裘真已經恢復健康,他沒走而是待在這裡,觀察尤師妹的情況,師妹的情況依然不樂觀,一整天看起來都是癱軟狀態,好似一個即將懶死的貓。
第三天來臨了,今天尤蘭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最明顯的變化是:我要吃皇宮裡的點心。
陸瑤急急忙忙跑進皇宮,找到太子爺,拎著一大盒糕點跑了回來。尤蘭千挑萬選,最後選了幾塊,吃了。
……
第七天,大白歡快地打鳴聲過後,客棧的三樓傳來一聲尖利的貓叫。
“阿西吧!唐小米,我要去把那個大白殺掉!“尤蘭跳下床,瞪著眼睛,好似仇視一切。
唐小米趕緊跳下床,她真的很擔心尤蘭去把大白殺掉,“喂,蘭蘭,大白是功臣,你不能殺它!“
尤蘭掐腰大罵:“我才不管!天天打擾本姑娘睡覺,這樣會影響我的絕世容顏,不行,我一定要殺了它!“
唐小米阻攔道:“你殺了它,其它公雞還是會打鳴!“
“那就全殺光!“尤蘭跳腳。
“殺光了自己家的,別人家的雞也會打鳴!“唐小米嚷。
尤蘭氣急敗壞地叫:“那我就連別人家的雞一起殺!殺光!殺光!“
“哇哦!“唐小米驚呼:“蘭蘭,你現在好暴虐啊!“
雖然現在尤蘭看起來依然是不正常的,而且還犯打人毀物的毛病,可這種變化在唐小米看來,總比成天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強許多。
……
很快,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前一日,五師兄裘真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他說,要回去找師父覆命。
一早他就走了,唐小米笑逐顏開地送走了五師兄,還給他帶上了兩套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