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晨註定是不平靜的。
尤蘭新買的化妝盒精美得簡直堪稱藝術品,兩掌大小,紅綠相間的花紋,魚肚白的底子,柳卯結構的木質小盒,緣上是白鐵包邊,並鑲嵌著各色小寶石。由於那些漂亮的小石頭並不大,所以價格也不是很貴,是平日裡尤蘭在路邊攤買到並積攢起來的。這次做這個小化妝盒,可算是派上了用場。
一早起來,她先顯擺一番,然後才慢吞吞地把各色胭脂放進小盒的格子裡,然後才開始塗塗抹抹。唐小米餵狗,餵雞,喂燙頭小羊的時候,她正在攬鏡自照,嘴角掛著自信的微笑。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唐小米好像發現了什麼重大危險秘密似的,一臉嚴峻地跑回樓上,急三火四地換了一套短衣襟小打扮的衣服,這是她平日練武時才會穿的。其實看起來蠻精神的,只不過就是江湖氣濃了些。
鬢角的頭髮被風吹向後面,掛在耳尖上,刀傷留下的斷髮,突兀地支出來,好像麥田裡的稻草人,在暴風雨中歪歪斜斜。
噔噔噔跑上樓,咣噹一下推開門,把細心描眉的尤蘭嚇得眉筆好懸沒杵眼睛上。
“喂!你趕著投胎呀!”
唐小米不理暴跳的尤蘭,拽開紫漆衣櫃的門,找衣服,換衣服,一氣呵成。
“毛毛躁躁的,成什麼樣子,就不能跟姐學學。”
在尤蘭的低沉詛咒聲中,唐小米風風火火地衝下樓,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過後,她的身影伴隨著一陣馬蹄聲,消失了。
那匹馬,還是從金陵帶回來的。當時帶回來兩匹馬,兩輛車,後來賣了一副,只剩下一匹馬和一輛車了。
那匹大肚皮的棕色蒙古馬,跑起來並不快,可它很有耐力,在唐小米的催促下,它胖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紫石街的盡頭。看她的速度,真擔心被林捕頭見到,然後討上門來要收超速罰款。
尤蘭趴在窗戶邊上,看著慢慢變成黑點的唐小米,覺得她神神叨叨的。
“這個唐瘋子,又想起什麼了?莫非…又接到林峰的信了?信裡的內容把她惹急了?”
無奈地縮了一下肩膀,
“算了,還是考慮考慮我自己的問題吧。”
回頭看了看桌子上的三封信和三包禮物。分別是太子朱厚照,南綠林盟主王雷,北綠林小老弟老七的。
朱厚照的禮物並不是最貴重的,但卻充滿了文學氣息,比如名人大家的詩詞書畫,當然,如果把這些東西拿到市場上去賣,肯定價值不菲,但是尤蘭並不會那樣做。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難為這些文人的……這麼酸的詩,簡直讓人肉麻。”
再看看王雷的禮物,那就比較俗氣了,大多是金銀首飾和極品布料的小樣。這個王雷看起來憨厚,其實小算盤打得很細緻。他只送來布料小樣,讓尤蘭選,然後再給他回信告訴他喜歡什麼樣子的,他再發過來。如果尤蘭這樣做了,就一定會找到一種求人辦事的感覺,臭小子,挺有心眼。
“心機鬼,讓你空打算盤!”
最後是小老弟的禮物包,小小的,開啟一看,全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看來老七對尤蘭的生活習慣還是相當瞭解的,平日裡尤蘭總去路邊攤上看些奇奇怪怪的小東西。他以為尤蘭就真的喜歡那些並不是很值錢的小玩意呢。
“小老弟,不懂了吧!我都是有目的買的,攢多了,可以做首飾或者掛件什麼的,可不是像你這樣瞎買!”
一股同情心攫住了尤蘭,那個陽光大男孩的形象再次浮現在腦海裡。老七沒有林峰那麼帥氣,沒王雷的富有,更沒有太子的尊貴地位。
是不是應該早早讓他死心呢…
尤蘭陷入閨中沉思,恰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郎三賢的撕聲嚎叫:
“師父來啦!!!!”
頓時客棧裡沸騰了起來,就連天命老和尚都因為這一嗓子震動了一下,或許,這正是他一直等待的。
那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高挺著筆直的脊樑,鶉衣百結掩飾不住他的王者之鋒。
鋒芒畢露的眼神,敏銳的目光,拎著他永不離手的翠綠竹節柺棍,笑呵呵地站在門口,看起來他老人家的心情很好。
尤蘭蹦蹦跳跳地下了樓,歡天喜地地歡迎著洪幫主,好像她是唯一主人似的招待著,吩咐著。
命人下了幌子,自己做主點了許許多多洪十七喜歡吃的菜,捧上來最名貴的酒,桌子上先擺滿各色下酒小冷盤,大菜陸陸續續也端了上來。
當洪十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