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透過仔細觀察,才能發現老和尚當真是一位盲人,他聽聲辨位的能力實在令人驚歎。
本來緊張兮兮的尤蘭,似乎因為“敵人”的眼盲而放鬆了一些。不過唐小米卻好像一直都顯得挺輕鬆。在她眼裡,端坐在兩米之外的老和尚看起來很面善,即使他不瞎,也是一位好脾氣的老大爺。
“本以為塵緣已盡,怎奈修行淺薄,尚有一事耿耿於懷,終究不能修成正果。”老和尚手攆核桃般大小的佛珠,神情肅穆。“深夜過來叨擾,還請各位施主見諒。”
“大師哪裡話,”武松習慣性地抱了抱拳,“有話但講無妨。”
唐小米瞅了瞅尤蘭,眨巴眨巴眼睛,縮了縮肩膀,潛臺詞是:老和尚是要找誰說話?
尤蘭噘了噘嘴唇,挑了挑眉毛,也縮了一下肩膀,好像是說:我怎麼知道?或許是我們大家唄。
老和尚取下佛珠,兩手掐著,兩句話之後反而沉默不語。
武松撓了撓腦袋,道:“大師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吧,我等但凡能辦到的,一定幫忙。”
“呵呵,”老和尚苦澀一笑,卻沒說話。乾枯的老手繼續攆著佛珠,很有節奏的咯咯聲飄蕩在這畢竟的屋子裡。這種氣氛有些詭異,唐小米覺得哪裡不對勁,顧盼著四下看了看。忽而,她的目光落到了身後九妹的身上,剛一見到她的表情,把唐小米嚇了一跳。
“我的天,九妹,你怎麼了?”
只見九妹單腿跪在床上,兩隻手扶著床沿,一副發令槍響前百米運動員的起跑姿勢。看得出來,她異常緊張。她這副神情,就好像初見到洪十七和張之魁那般,如臨大敵,抖若篩糠。
“他是紅黑神教的人!”九妹驚恐的眼神盯著前方,瞳孔一伸一縮。
“你怎麼知道的?”唐小米瞅了一眼老和尚,沒看出什麼端倪,便用最小的聲音不解地問道。
“看他那個小瓶!”
“哦,小瓶怎麼了?”
“和張之魁掏出的小瓶,一模一樣。”
她們說話時儘量壓低聲音,好似耳邊吹風一般。本以為這樣的小聲可以躲過老和尚,卻沒想到在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老和尚突然一愣。
手中一直攆著的佛珠一停,唐小米似乎感受到一股緊張的氣氛在這狹小的禪房裡彌散開來,不自覺地捏了捏拳頭。
這種靜止狀態的緊張氣氛隨著老和尚停止攆佛珠的時間變長,就越濃重。
“剛才聽這位女施主的話,好像之前碰見過張之魁。”
“哦,是的。”唐小米介面道:“大師,您認識他?”
“呵呵,何止是認識。”老和尚繼續攆起佛珠,好像突然想明白什麼似的笑了笑:“你們不必再猜測了,老衲以前確實是紅黑神教之人。不過現在,早已化外,不再插手神教中事。今天來找你們,絕不是要和你們比武較量,更不是要爭個你死我活。”
老和尚突然捅破膿瘡,讓眾人覺得心中一痛的同時,也覺得豁然開朗。
唐小米笑了笑說道:“大師,實不相瞞,當初我們見到張之魁教主的時候,他也沒怎麼為難我們呢。”
“呵呵,當然,他怎麼會為難丐幫弟子呢。”老和尚手攆的速度緩了緩,“不過,洪十七為何收留一名鬼門弟子,當真叫人匪夷所思。今日有緣,不知各位能否實言相告其中原委。”
把話說道這個份兒上,也不必再隱瞞什麼了。
唐小米主講,尤蘭補充,她們說了許多許多話,就連當初巧遇巴芳寶和郎柳紅的一段都說得清清楚楚。老和尚手攆佛珠、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裡,忽而皺眉,忽而展顏,聽得很認真。
看得出來,老和尚也時常在思考分辨姐倆之言的真偽,從他舉止之間滲出的威嚴來看,這個人絕不容易糊弄。不過唐小米講故事向來沒有添油加醋的習慣,由她主講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當她講完的時候,老和尚還是苦笑一聲。
“洪十七為何收她為徒,恐怕各位還是沒和老衲講實話呀,不過貧僧好像已經聽出端倪。”
“哦?”唐小米眨巴眨巴眼睛,“大師,我說得可都是實話。”
“如果沒有刻意隱瞞的話,”老和尚頓了一下:“老衲倒是願意相信女施主說得都是真的。不過,收納一名鬼門弟子入門,這絕非是一件簡單的事。難道,九大派沒因為這件事兒難為丐幫嗎?”
“沒有!”唐小米迅速介面道:“這事兒武當派,少林派,泰山派,峨嵋派等等,都知道,也沒人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