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身份之後,張之魁再沒看唐小米和尤蘭一眼。
他身材高大,骨節粗壯,一眼看去就覺得此人力量十足。直挺的身板和剛毅的臉型掩蓋了他的實際年齡,讓他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他的眼裡只有急於要辦的事情,而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他緊蹙著眉頭,雙手背在身後,不時捏一下拳頭,發出“咔咔”如同石頭撞擊一樣的響聲。
一旦他閉口不言,凝眉思索。唐小米的心就懸起老高,生怕這裡面出了什麼變化,她揚起目光,望著張之魁額頭上的幾縷白髮,整齊地攏至頭頂髮髻之中,他看起來竟也是一個生活精緻的人。
清晨,江邊總有一種溼漉漉的感覺,讓人覺得陰冷。而這個男人的目光好像帶著魔力一樣,讓人覺得更陰冷。他皺著濃黑的眉毛,兩眉之間擠出兩道清晰可見的豎紋,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好像陷入到兩難的境地當中。
沉思良久,他最終沉沉地道:“就算你現在是洪十七的徒弟,可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你。畢竟,我不可能拿我紅黑神教弟子的性命作為賭注。”三個月後,紅黑神教和鬼門將在聚奎山決戰。既然敢於挑戰和應戰,那麼雙方的實力應該是接近的。
此時,任何一個高手的加入或退出,都會使原本平衡的天平發生傾斜,而像九妹這樣的頂尖高手,更是能直接影響勝敗,因為她具有拖住最頂尖高手的實力。只要他能給鬼千缶那樣的人騰出空隙,恐怕彈指之間就是一條人命。
緊了緊拳頭,張之魁微微仰起頭,目光中再次泛起殺意。他好像做了決定,而這個決定是姐仨最不願意看到的。
索盡枯腸,唐小米也想不出什麼勸解的辦法,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盯著張之魁,希望這位大名鼎鼎的黒教教主能大發慈悲,或者想道什麼更好的辦法。可是,張之魁的回答讓唐小米心涼了半截,一旦他下定決心,憑藉她們三個,真的很難戰勝這個看起來無敵的男人。
“張教主,等等!”
忽而,唐小米低下了頭,臉上索求的意味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剛毅的神色。猛地抬起頭,目光變得堅定:“張教主,我想,在我們三個裡,你最信任的是我。”
張之魁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麼,你看這樣行不行?”唐小米一把扯住九妹:“讓我代替她,我跟你走,當人質!”
“當人質?”張之魁一愣,瞬間又慘然一笑:“我拿你一個丐幫弟子當什麼人質?現在是敏感時期,我可不想在這時,給紅黑神教惹上什麼麻煩!”
“怎麼會呢,讓她們回去,告訴師父,把實情說清楚,師父他老人家開明得很,一定會理解我們今天的作法的。”唐小米言之鑿鑿:“只要師父不發號施令,丐幫弟子不敢輕舉妄動。”
“呵呵,”張之魁真誠地笑了笑,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感嘆著說:“洪十七有情有義,他的弟子果然像他,不過,你這個辦法,不行!”
“為什麼呢?”唐小米苦著臉問道。
“先前我跟你們說過,我張之魁只相信眼睛。”張之魁諱莫如深的樣子。
“事在人為,難道就一定要殺了九妹,你才可以放心嗎?我不相信!”唐小米突然激動起來。
“就是呀,您江湖經驗豐富,難道就沒有一個既能限制九妹,又不傷害人命的辦法嗎?”尤蘭一把扯住稍顯躁動的唐小米,一邊懇求地說。
“呵!”張之魁手指輕觸嘴唇,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浮現出來。“一開始,我確實想殺了她。不過…”張之魁猶豫了一下:“現在我可沒說要殺她!”
張之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裡飽含無限生機。頓時讓三人的臉上都泛起輕鬆的神色,不過,唐小米又想起了另一層的擔憂:“您不會是想…廢掉她的武功吧?”
“你們還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張之魁反問道。
“我們…”唐小米覺得心一沉。
“張教主沒帶弟子來嗎?”尤蘭說道:“您看是否可以這樣,把九妹軟禁起來,然後讓你的弟子看著她。”
“那樣太麻煩了!”張之魁很快地道:“另外,我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就算我派了兩名弟子看著她,可如果你們反悔了呢?這種不確定的事,我是不會幹的。再說,現在我紅黑神教正是用人的時候,別說兩個,一個閒人我也派不出來。”
“可是…”
唐小米覺得這件事或許已經沒有再回旋的餘地了,她急得好想哭,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