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它就好像一條動作迅疾而又柔滑的毒蛇,見縫就鑽;又好像一隻壯碩而矯健的猛虎,見人就撲。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直到街頭巷尾都開始傳說的時候,這件事好像就被坐實了。任憑被中傷者如何解釋,也會在別人心中留下一個極不好的印象。
武松殘忍殺戮的訊息不脛而走,直到有一天,官府終於派下人來,開始詢問武松。
林捕頭穿著終年不換的藍布官服,戴著一頂誇張但卻著實顯眼的寬大官帽,腰裡彆著黑匣大柄腰刀,邁著藐視一切的步伐,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客棧門口。
一進門,見到尤蘭正坐在櫃檯裡撥打算盤。她依然是那麼花枝招展,依然那麼美麗妖嬈。
瞬間,林捕頭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和黃橙橙的大板牙。
每次見到尤蘭,他都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形木偶,嘴角總是上揚著,好像心中被填滿了幸福蜜,甜得膩人,喜不自勝,根本無法抑制。
“尤掌櫃的!好久不見呀!”林捕頭眉飛色舞的樣子,他總不正眼看人,側臉瞪眼的樣子,好滑稽。
“哦?林捕頭?”尤蘭心中憎惡,臉上卻帶上了職業性的微笑,她的微笑千嬌百媚,視乎具有融化林捕頭蜜心的魔力,“怎麼?想我了?”
林捕頭因為尤蘭的話而感覺渾身酥麻,他扭了扭身子,笑嘻嘻地道:“想!”
“算了林捕頭!”尤蘭突然拉沉了臉:“說吧,什麼事?是收保護費呢,還是收衛生費,還是收什麼亂七八糟的雜費!”
“哎呦,尤掌櫃的!你這口氣可是不公道的呦!”林捕頭挺直脊樑,左手習慣性地扶著刀柄,“我們官府收費,都是理所應當的,合情合理的,光明正大的。其它縣的人,都很羨慕我們陽穀縣的呦!”
看著林捕頭賤兮兮的樣子,尤蘭並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一個毫不掩飾的大白眼過後,尤蘭正色道:“好了林捕頭,小女子知道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這個麼…”林捕頭看了看黃花梨的桌面,摸了摸桌子旁邊的紅漆高背椅。
“請坐,我去給你泡茶。”尤蘭太瞭解林捕頭了,如果這老小子不尅點油,恨不得咬掉自己一塊肉。
“龍井有嗎?”話音剛落,林捕頭滿意地坐了下來。
“沒有!”其實昨天唐小米剛從門口吆喝賣茶葉的老人那裡買了一大包新茶,可尤蘭就是不想給林捕頭上好茶。
“碧螺春呢?”林捕頭抿了抿嘴唇。
“沒有!”去年,武松買的碧螺春還沒喝完呢,可尤蘭還是不給。
“毛尖呢?總有吧。”林捕頭眨了眨眼睛。
“也沒有!”尤蘭憋著壞笑。
“那有什麼?”林捕頭撓了撓頭。
“高碎,你要不要?”尤蘭轉過身,一臉難以掩飾的壞笑。
“我的天,喝一嘴茶葉沫子!”林捕頭看出尤蘭的心思,戲謔道。
“你要不要!”尤蘭精緻的一字眉,挑起老高,好像兩道鋒利的小劍,逼問的口氣。
“好吧,只要是尤掌櫃親自泡茶,什麼我都愛喝!”林捕頭眯笑著。
“阿西吧!好猥瑣。”尤蘭跺著腳走開了。
“阿西吧?是什麼個東西?唉,尤掌櫃的,你到底是哪裡人?”
尤蘭沒理林捕頭的閒話,扭著腰去給他泡了一壺龍井。茶水清香,林捕頭嘖嘖稱妙。
“我說尤掌櫃的。”茶水流進肚子,林捕頭正了正衣襟道:“武松老弟,怎麼不見人影啊?”
“你找他幹什麼?”尤蘭感覺不妙,最近的謠言傳得越來越真切,就連武松用的什麼刀,怎麼劈砍潘金蓮,怎麼把她內臟掏出來都說得有模有樣,就好像親眼見過一樣。
“刀法凌厲!穩!準!狠!力道勁猛,尤其是王婆脖子上的那一刀,沒有千斤力恐怕是辦不到的了。”
“武功高的人多著呢,憑什麼怪到三哥頭上。”尤蘭認真的。
“其實,這並不是我們要找他的原因。”林捕頭皺起眉頭,“武松的人品我還是瞭解的,我絕不相信他會因為爭風吃醋的事痛下殺手。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傳說,對他卻是十分不利的。”
“什麼傳說?”
“有人說他暗通白蓮教!”
“白蓮教?”
“是的,宋朝以來,一直作亂的邪教。”
“胡說!那怎麼可能!”
林捕頭無奈地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