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抬手。
汗巾?她繡給他的汗巾?
原來,他一直帶在身邊。此刻鮮血染紅了燕子的翅膀,看上去像一隻受傷的燕。
傷了心,傷了身。
“這個,是你叫皇上轉交給我的。”燕羽道:“那對眼睛,完工了。”
“這意味著我們的緣分斷了。”她說。
出宮前,繡完這隻燕,只為了對他暗示這句話。
“不,意味著你從未怪過我。”他卻執著道。
“何以見得?”
“因為……”他道出秘密,“這隻燕的眼睛,是用你的頭髮繡的。”
他……居然發現了?
的確,那並非普通絲線,而是她的發,一針一線刺入燕的眸中,化為黑瞳。
這是訣別的禮物,亦是她的真情,深藏其中。
“若離,答應我——留下。”他握住她的手,語氣懇求。
她還能說什麼呢?
方才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真心,現在還能抵賴嗎?
其實在以為他死去的那刻,她已把一切都想通了,再多的艱難險阻也不過陰陽兩隔的遺憾,何必再彼此折磨,珍惜眼前的時光最重要。
輕輕點頭,把臉埋入他掌心,就像從前習慣的那樣。
黃金面具的主人一步步邁上臺階,在莊嚴寬闊的寶座處坐下,摘掉面具,露出一張疲憊的臉。
“宮主,”慧益從燭光隱藏處走出來,低聲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他點頭,不說話。
“燕將軍……死了?”她一驚。
“沒有。”
“那……”
“奶孃,你想說我失敗了,是嗎?”面具的主人忽然笑了,“我是故意的。”
“故意沒殺了他?”慧益又是一陣詫異。
“對。”
“老身更不明白了……”
“如此他才能跟若離長相廝守,而與若離長相廝守,就不能再為霽皇效力。砍掉霽皇的左膀右臂,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老身懂了。”慧益恍然大悟,“當初讓若離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行刺,亦是為了離間霽皇與燕羽,讓他們君臣失和?”
“對。”面具的主人笑道。
“但若一刀殺了燕羽,豈不更省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可我還欠若離一個人情。”
“什麼?”慧益再度吃驚。
“我收養她,是因為曾經害了她的父親,如今替她覓個如意郎君,也是我該還她的。”面具的主人徐徐道。
原來這樁姻緣,一切皆在他的掌控算計之中。
“宮主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當年茹妃之事?”慧益嘆氣。
“沒錯。”
恐怕連燕羽也不知道,當年與茹妃私通的正是他,黃金面具的主人,十二宮的宮主。
如今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替當年的摯愛報仇而已。
“宮主可曾想過,萬一霽皇震怒之下將若離處死,這豈不是害了她?”她言語之間有些於心不忍。
“我就是確定霽皇不會殺她。”面具的主人微微一笑。
“為何?”慧益再度不解。
“奶孃,我問你,朝野上下,霽皇最器重的是誰?”
“燕羽將軍。”
“所以他斷不會殺了燕羽心愛之人,否則兄弟之間就真的反目成仇了。”
“可是……他怎知燕羽已經深深愛上了若離?”
“霽皇是何等人物,這等小事,稍微向穎州那裡打聽一下便一清二楚了,我猜他或許還親口問過燕羽。”
“所以宮主才會如此胸有成竹。”慧益釋然地點點頭。
沒錯,這個計劃雖然是他看到和親詔書之後才臨時想到的,卻天衣無縫,各方面的細節都想透了。
然而在復仇計劃中,他亦安排了一些善舉,比如,幫一個純真的女孩找到今生的幸福。
一年後
正值杏花盛開的時節,整個村莊置身於落英繽紛的美麗中,堪稱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若離戴上紗制的斗笠,緩步來到院中。
她的花粉症已經好久沒發作了,哪怕是如此繁花竟豔的時節。
燕羽正在院中栽植一株杏樹,一向帶笑的容顏中忽然多了一絲鬱色。
“聽說京城來信了,”若離靠近他,笑道:“皇上的信?”
她知道,他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