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愣了半晌,影影綽綽明白了許太太的意思,他心裡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他本以為自己說清楚自己真的不是許太太的兒子,許太太便會不再理他。他沒想到許太太本就已經知道兒子不在人世了,只是見到他時一時心情激盪所以才氣迷心竅選擇性的忘記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那個秘密,他若真的想要糊弄許太太,才會弄巧成拙,反倒這樣坦誠相待,讓許太太放下了心底的防備,只剩下一腔慈母心腸,更激起她骨子裡的那份倔勁:我便是要認下這個兒子了!誰又能把我怎樣!苦了一輩子,到如今只想要個兒子養老送終,又不礙著誰,弟弟一番苦心,自己又不是鐵石心腸,認就認了!管他那麼多呢!
許陽看著許太太,那張淚水猶未擦乾的與自己母親一模一樣的面孔,終於輕輕地喊了一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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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呼,終於把許陽小朋友的身份來歷神馬的解決了,真是不容易,畢竟是古代環境,有些東西不寫清楚不成,身體穿真是太坑爹了……還有就是,沉重的部分告一段落,林府將要迎來雞飛狗跳,不不,是熱熱鬧鬧的日子。
第十章
許陽現在真的是痛並快樂著。
前面說過許多次,他過去是個被嬌寵著長大的孩子,可是說真的,畢竟是社會主義新社會,再嬌寵的孩子,無非是不用幹家務,想要什麼父母大多會滿足,爸爸媽媽加上爺爺奶奶圍著他轉罷了……至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咳咳咳,除非是殘廢,不然誰這麼養孩子。
可是現在,他的生活真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衣服,一起床就有人給穿,不但給穿衣服,還有人給洗臉擦臉,漱口水都端到手邊。吃飯,眼神在哪道菜上多掃一眼,立刻那道菜就會被夾到他碗裡一口……更不道德是,伺候他的,全是十三四的小姑娘,神啊,這年紀在他過去的世界裡應該才上初中好吧?這樣讓幾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伺候很有犯罪感啊!雖然他也才十六,可他上的是少年班,然後早早上了大學,身邊都是大他四五歲的同學,久而久之,他也總認為自己跟那些二十多的同學是一個年齡層的。一個大學生,你讓他看初中生,就算他只有十六,看十三四的初中生,也會覺得有森森的代溝的。
可是許陽現在沒法反抗,他現在是三品大員林大人的親外甥,是準備在林家長住的,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表少爺,而且是身體很糟糕需要好好調養的嬌弱的表少爺。
神啊讓我死了吧!許陽現在要瘋了,連出個屋不許,好吧,不出門可以,看書行麼?答:不行,傷眼。那給我念書行麼?答:不行,傷神。喂喂那讓我洗洗澡行吧?答:不行,傷身。偶爾想寫幾個字,兩頁沒寫完,便被人搶了去。
神啊,我住到這裡快一個月了只許洗臉洗腳不許洗澡,一說身上不舒服,就讓幾個小蘿莉給我擦身子……那感覺,狗屁你們想到哪裡去了!誰會對初中生有感覺啊!!!我是想說那點手勁連眼屎都要好幾遍才能擦掉,給我擦身,擦個屁啊!我身上要長毛了!
許陽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不是病死的,是悶死的……聽說便宜舅舅的寶貝女兒據說是神仙下凡的林妹妹昨天晚上到了,唉唉唉當時天太晚了誰都不許他去看……好吧,就是不晚,估計許太太也不會讓他頂著雪去看熱鬧的。可是,那是林妹妹啊,“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的林妹妹啊!該死的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紅樓世界,這輩子最大的夢想也就是把金陵十二釵都欣賞一圈了啊……
都說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變態,不不不,不是這麼說的,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許陽不想變態,於是他爆發了。他趁屋裡人出去了大半隻剩下桔子,便吵著要吃冰糖銀耳羹(他其實更想要紅燒肘子,不過在吃藥,禁葷腥),還要桔子親眼盯著一定要多多的放冰糖,一定要把銀耳蒸的爛爛的,把桔子也支了出去。其他的小丫頭只能在門外候著不能隨便進來的。於是許陽趕緊的開始穿衣服。要說古代的衣服真是難穿,他認真的觀察了好幾天衣服穿的順序方式,迅速地把最厚棉褲棉袍都套上,雖然極其不願意,還是把那亂七八糟的一層層的衣服都堆到了自己身上,好歹不能衣冠不整的出門,不,出窗!
沒錯,許陽跳窗了,他開了窗戶,深吸了一口外面寒冷而清新的空氣。歐耶!外面的世界我來了!跳上桌子,爬過視窗,然後頭一暈,一頭扎進了窗後的雪堆裡。
許陽一直覺得自己病好了,其實他也確實好了。可是他太久沒出門,剛才跳窗前剛從床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