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家自給我姐姐蓋了那個大園子,家底兒也掏空了,莫要覺得我家門第有多高,也就是名頭聽著好聽點!估摸著也就能拿出那二三千兩的嫁妝,真不比去年跟陶大哥提親的那位京郊的谷財主家裡給姑娘準備的嫁妝多。”
他這麼一說,陶家人反倒放心了。嫁妝什麼的,誰還靠老婆嫁妝過日子啊?好女還不穿嫁時衣呢!更何況做丈夫的,指望妻子嫁妝的那都是最沒出息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寶玉的妹妹這樣水準的媳婦到哪裡找啊!
陶諍到二十四歲還沒有議親,一方面確實是家事所累,希望先把弟妹拉扯成人;一方面何嘗不是想娶個知書達理的妻子呢?可畢竟,前些年他只是個秀才,家裡又窮,給他提親的最多也就是有點錢帛的普通人家了,可是京城本來女孩子讀書的氣氛就不濃,這類人家的姑娘識字就不錯了!他自己的娘當日都是正經讀過書的閨秀,他哪裡看得上不識字的姑娘?他尋思著好歹自己考上舉人以後,找媳婦的條件能提高點,偏他剛考上,母親又病了,哪裡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事兒,現在乎巴拉一個大餡餅砸在頭上,容貌秀麗知書達理據說還琴棋書畫全都會一點兒,這樣的媳婦兒哪裡去找啊?他都暈了,平日裡叫寶玉賈兄弟,這會兒發覺他快變成自己舅兄了,送寶玉出門都不知道叫什麼好了,陶靜一臉的慘不忍睹,矮油哥哥啊,這事兒還沒定下來你就這樣了,以後娶了媳婦你得傻到什麼地步啊。
寶玉從陶家出來,心裡還是有些不安,又跑到了林府,這會兒還沒到午時,離林如海下班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呢。他一溜煙跑到逸仙居——他是林如海的入室弟子,倒是沒人攔他,到了逸仙居隨便抓了個小丫頭,讓她到安和苑把賈三姑娘請出來。
不一會兒探春出來,寶玉看她在姑父家做客臉色反倒不像前兩日在家裡那麼憔悴了,也有些心酸,把探春帶到了他在林如海這裡學習的時候用的一間小書房裡坐下,這才輕聲道:“我去過陶家了,陶嬸子歡喜的很,陶大哥高興的都找不到北了……”看探春眼睛一亮,又接著說道:“姑父答應做媒人了,我跟老爺太太也說過了,他們都同意,想著今天跟祖母商議一下呢。我想著有姑父出面做媒人,祖母再沒有不同意的。”
探春向寶玉行了一禮:“謝謝寶哥哥,讓你為我操心了。”說著眼圈兒就紅了,黛玉曾說她有個世上最好的哥哥,可在探春眼裡,自己的哥哥一點都不比黛玉的哥哥差,寶哥哥才比她大多少呢?他自己都還沒議親呢,如今卻為她的親事四處奔走。
寶玉向來是個心細的,他思忖了一下又小聲說:“怕是老爺太太就要跟老祖宗提這個事兒了,你又不在家,我想再過來問你就不方便了,這事兒是我提出來的,他們商議的時候也不會避開我,你知道家裡現在不寬裕,嫁妝怕是會比二姐姐那會兒儉薄,你對嫁妝什麼的可有什麼想法?我順便就幫你提了。”
探春從來就不是那等扭捏的姑娘,略沉吟了下,便道:“我也尋思了,咱家現在吃緊的也只是現銀,料子古董什麼的庫裡隨便掃掃也就夠了,還真是委屈不到我,可我想著他家這個情況,這幾年又不可能出仕做官,平頭百姓的,弄那麼多好料子幹嘛?我想著到時候到庫裡找料子的時候,一半兒還是用家裡的好料子給我撐門面,剩下的都折成絹布跟高麗布這些東西,給下人做衣裳方便,走動個鄰居也不用現買了。古董少要些,那些東西這幾年用不上,這個哥哥不用管,我自去求老爺多給我幾本書,這些東西才是正經用得上的。至於傢俱,建園子那年太太就順便給我打了一套,上好榆木的,做工很不錯。只是,只是……”她把話頓住,似乎下面的話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寶玉聽她說的有條有理,是下定了決心與陶大哥把清貧日子過好的,一時間又是心安又是心酸,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呆了半晌才輕輕說:“這些事兒都好說,到時候挑東西的時候我跟母親說,只是,委屈你了。三妹妹還有什麼話,一併說出來,跟我還有什麼說不得呢?”
探春眼圈兒一紅,輕聲說:“陶家哥哥人好,又有功名,若不是哥哥,我可哪裡去找這樣的人家?寶哥哥千萬別多想,我是萬沒有覺得委屈的。只是有件事兒很麻煩,陶家的院子雖大,可是房子,實在太緊了,哥哥,我不是挑剔他家住的不好,只是咱們家就是再吃緊,面子上的事兒還是會過得去的,陪嫁的丫頭怎麼也少不了,可怎麼住得開呢?我昨兒就愁這個來著。”
寶玉也犯難:“這一樣確實很麻煩,他家的房子是當年火災後草草建的,雖院子不小,可裡面一共才五間房。其實最好的就是向二姐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