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可以答應你去當這個媒人,但是你得問問陶家的意思,還有,你先去跟你父母通個氣,若你說服不了他們,我是不做這個媒人的。”
寶玉重重叩頭:“老師放心,我會說服父親母親的,必不叫老師作難!”
第四章 (1)
寶玉離開之後,林如海半晌都沒法靜下心來。寶玉是他的弟子,是他妻子的侄兒,他是真的希望寶玉懂事出息;可親眼看到寶玉懂事到這個地步,他心裡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寶玉出門上馬,此時離宵禁的時辰只剩下不足一刻的時間了,他縱馬狂奔,總算在宵禁前趕回了家。他心情很是沉重,早上帶三妹來林府是特特繞了個圈從陶家門前經過的,他不知道妹妹為什麼在聽他說了陶家的困窘之後還是一定要親眼看看——她明明已經同意了他的意見卻還是堅持要去看一眼。所以他只能帶她去看,而她看完的臉色果然不好,卻依然對他強笑道:“二哥放心,我不會被個破房子嚇的改主意的。”
儘管寶玉來過陶家很多次,儘管他知道陶家人真的很好很好,可帶著探春透過那那舊磚破瓦壘出的院牆看到裡面露出的低矮的一排屋頂,還是讓他對自己的妹妹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是的,愧疚,他愧疚自己無能,以他的交際面,貧窮的陶家已經是他能為妹妹找到的最好的歸宿了。
回到家自然要先來看看祖母,老太太已經睡下了,寶玉便到床邊跟她說話,老人家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只跟寶玉說了幾句話眼睛就困的睜不開眼了,寶玉心裡酸澀,靜靜的聽著祖母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顯然已經是睡熟了,輕輕走到跟前把老人的手塞進被子,又把被子拉好,放下帳子,這才向丫鬟們打手勢讓她們照顧好老太太,這才慢慢退了出去。
寶玉出了祖母的房間,便去給父母問安。到了王夫人的臥房,賈政卻不在,寶玉心知他準是去了趙姨娘處,也不多問,只認認真真給母親請了安,便靜靜坐在母親身邊看她撥著珠子唸佛,好陣子王夫人唸完了,這才扭頭問道:“怎麼回來這麼晚?”
寶玉笑道:“我有事兒找老師,一直等他回家來著。”
王夫人點頭道:“你姑父忙,回家晚些也是常有的事兒,倒是你,什麼事兒這麼急,非要等到這時候?”
寶玉沒有直接回答母親的問題,倒反問了一句:“前兒我來的時候,聽您囑咐金釧姐姐不讓她出去亂說什麼?我怎麼依稀聽到又有人給三妹妹提親了?”
王夫人嘆道:“倒也不是別人來提親,是你大伯,胡巴拉的跟你父親提起來他給你三妹妹尋了個好人家……”
王夫人如今正經把寶玉當成了大人看,並不瞞他什麼,直把前因後果細細道來:原來賈赦提起的好人家卻是個孫姓的人家,這孫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軍官出身,乃當日寧榮府中之門生,算來亦繫世交。如今孫家只有一人在京,現襲指揮之職,此人名喚孫紹祖,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弓馬嫻熟,應酬權變,年紀未滿三十,且又家資饒富,現在兵部候缺題升。因未有室,賈赦見是世交之孫,且人品家當都相稱合,正好能與探春相配,便說與賈政商量。賈政十分不喜,說兩家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門下的,並非詩禮名族之裔,兼之又是個鰥夫續娶,實在不是女兒的良配。賈赦那個混性子哪裡聽得進,當場就發了火,聲稱若是迎春未嫁,這麼好的女婿他才捨不得讓給了侄女呢。迎春做得繼室探春就做不得?孫紹祖還沒有拖油瓶呢!直說賈政這是把自己閨女看的比他閨女金貴……(注1)
王夫人說到此處十分無奈:“這哪裡是繼室不繼室的事兒啊!你父親後來跟我說,孫家門風向來最差,最是捧高踩低不過,實在信不過這樣的家裡能生出什麼好孩子來!”
“我這陣子正為你妹妹的婚事犯愁,尋思著你大伯再怎麼糊塗,總不至於這點兒道理都不通,保不齊這孫紹祖還真就不錯呢?結果我讓人一打聽,這人確如你大伯所言生的相貌堂堂,也極懂官面上的名堂,前程應是不錯的,更別說家產頗豐上無公婆要伺候下無前妻留下的孩子,雖是繼室可也跟原配差不了多少了。可有一樣,他的原配卻不是如你大伯所說病死的,是被這孫紹祖活活打死的!這樣蛇蠍心腸的人,就算他家財萬貫前程無量,我又怎麼能把你妹妹許給他?”
王夫人說著說著便落了淚:“我養她這麼多年,跟親生的也差不了多少,怎麼能把她往火坑裡推呢!我派去的人回來跟我稟告的時候金釧彩雲都在,這事兒畢竟是你大伯提出來的,我讓人去查出這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