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樓下的乾洗店,趕到酒店時,顏景辰堪堪收拾好行李,對助理羅傑交代一下,兩人一起步出酒店。
當日天氣不錯,日光明媚,晴空無雲,就是風有點兒大。好在葉孤容有先見之明,將長髮束綁於腦後,便顯得一張臉小而蒼白,好像營養不良似的。吃飯時,顏景辰點了很多菜,一個勁要她多吃。
葉孤容故意開玩笑:“你這是關心我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宰我呢?”
“宰你?我可捨不得。”顏景辰自命精通中文,到底也有聽不懂的時候。
葉孤容笑笑,也不解釋,端起熱奶喝了一口。
顏景辰吃的不多,只一個勁盯著她看。葉孤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蹙眉催他:“快吃吧,小心趕不上飛機。”
他不緊不慢地說:“那就趕一下班,有什麼要緊的。”
葉孤容無奈的笑:“代我謝謝姨媽。”
他挑一下眉毛,不滿地說:“怎麼不謝我?”
葉孤容就說:“謝謝你。”
他問:“謝我什麼?”
葉孤容睜眼瞪他:“不是你要我謝你嘛。”
他笑:“我要你做什麼,你都照辦嗎?”
葉孤容哼一聲:“那得看什麼事。”
顏景辰笑笑不語,低頭吃飯。
她也不多問。
這半年來,確實應該感謝顏景辰,他那套及時行樂的理論,且不論是否正確,但真的有影響到她。以前她關注聶易梵實在多過關注自身,聶易梵明晨要出差,兩件襯衫需要熨燙。聶易梵的胃不好,不能吃辣。聶易梵晚上有應酬,自己乾脆就熱剩菜對付,聶易梵的領帶染了紅酒,明天得去商場重新買一條……凡此種種,她想起來,哪裡像是他的女朋友,根本是免費的保姆。
經由顏景辰,她開始關注自身,好久不曾享受過被人關心的滋味,上次重感冒的時候,聶易梵正在外地出差,她夜半獨自一人去打吊針,回來對著冷清清的房子,心酸的想哭。
她甚至沒有享受過異性的追求,和聶易梵的戀愛也十分平淡,熱戀的那兩年,他送過最浪漫的禮物不過是一小瓶香奈兒的香水,她小心翼翼的珍藏,捨不得用,逢到特別日子才灑一點,誰知天長日久也就自行揮發了,瓶子猶自捨不得扔。
現在她知道,世上的很多東西包括感情都是有有效期的,該享受的時候,千萬別委屈自己。她還年輕,不必用對未來的不確定而把自己綁死,將來的事確實誰都說不準,但凡事相信,凡事努力,其餘的就交給老天去煩惱吧。
顏景辰見她雙手握著杯子不語,挑眉問道:“在想什麼?”
葉孤容忽然發現他挑眉的表情很帥,深沉的五官因為這個動作驀然鮮活,漆黑眼瞳仿若會放電,不由微笑起來,真心道謝:“謝謝你。”
他嗤笑一聲:“我又發現你一個的特點。”
葉孤容微笑:“是什麼?”
他沒好氣地說:“答非所問。”
葉孤容笑意更大了。
“對著一個男人,想另一個男人是不禮貌的行為。”
“天地良心,我剛剛在想你。”她說謊。
“是嘛,”他高興起來,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關注到我了,說來聽聽……”
“嗯,”葉孤容故意沉吟片刻,慢吞吞地說:“我在想——你如果能儘快吃完午餐,乖乖地登機走人,不要佔用我太多的週末時間,那麼……”
她還沒說完,顏景辰就皺著濃眉,很不滿地聲討她:“你真沒良心。”
葉孤容笑而不語。
他忿忿說:“難道天下只有聶易梵一個人值得關注?”
葉孤容佯怒:“你真掃興,好好的提他幹什麼?”
顏景辰放下筷子,低頭看一眼腕錶,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這裡的交通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葉孤容笑著招呼服務生結賬。
顏景辰起身去洗手間,回來時,她已經拿好他那件黑色風衣等在門口,他接過衣服穿上,越發顯得玉樹臨風,身姿挺拔。她便說:“你若再加一頂禮帽,白圍巾,倒很有幾分許文強的風采。”
他露齒一笑:“許文強,我母親最愛他,百看不厭,時常拿出來溫習。我對上海的最初印象便是來自那部電視劇。”
葉孤容也笑:“他曾是一代人的偶像。”
“包括你嘛?”
“嗯。”
“如此看來,女人的擇偶觀並沒有與時俱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