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不麻煩大哥。”
伯母一揮手,“坐下,這種事情就應該由男人做。”
我呆呆地看著她。顧持鈞坐到我身邊,“我跟你說過我媽媽是個女權主義者。”
“噢……”伯母轉頭問我,“我聽說你爸爸是古生物學家?”
“是的。”
“那你爸爸對寒武紀大爆發是什麼觀點?”
我呆了呆,難道剛見到兒子的女朋友就開始考察我的古生物學水平?嘴上可一點不敢慢,我立刻說:“我爸的觀點和傳統觀點一致,無數證據都揭示,那是一次真實的規模最為宏大的生物創新事件。我爸的專攻是古植物學,我們在那個階段發現了各種型別的植物比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都多。”
“都有什麼?”
我絞盡腦汁,一一作答,忽地想起十多歲時,我跟爸爸出席一場學界的年會,在會上有個一本正經的女學者就用這種語氣跟我爸爸討論問題。幸好爸爸總帶我在身邊,才讓我有足夠的知識回答男友母親的學術問題。伯母微微眯起眼睛,面容上不見笑意,一種調動大腦全部細胞進行思考的表情,我經常在我爸爸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你爸爸的觀點有意思,很有意思。”她眼睛迸出亮光,這樣說。
我猜想她應該是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忐忑不安地看向顧持鈞和顧家大哥大嫂,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提示。顧大哥離桌而起,端肅著神色道:“我還有論文,失陪。”顧大嫂對我報以親切的微笑,同樣也站起來,“我要去一趟大學,跟唐納德教授還有事討論。”
而顧持鈞則一臉“我很困我真的很困”的樣子,甚至伸手捂住嘴,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小真你陪我媽媽,我倒時差,去睡一會兒。”說罷看向顧大嫂,“屋子收拾了沒?”
“鐘點工收拾了,但我以為你們要住酒店。”兩人邊說邊往樓上走。“回家哪有住酒店的道理?”
我目瞪口呆看著他們施施然離開,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們一起坐的飛機,怎麼他需要倒時差,我就不需要?顧持鈞上了二樓,趴在欄杆上遙遙對我招手,指了指靠牆的一間屋子,“我們的房間,我去睡一下。你要是累了就過來跟我一起睡。”
為什麼他們一夥人看上去這麼像逃跑?我沒回過神,伯母也站了起來,我立刻扶住她,她對我擺擺手,“我還沒這麼虛弱,許真,跟我去書房。”不需要多長時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顧家的那夥人逃得這麼快了。我這才知道,除了社會學家之外,顧持鈞的母親還是位科幻小說家。
她和別的科幻作家不一樣的是,她的科幻小說沒有太多的高精尖技犬,而津津樂道於創作一個完備的小說背景。比如,她現在正在設想一個全然和地球人不一樣的種族,沒有性別的種族,然後開始對這個純屬虛構的種族進行社會學研究。比如如何繁衍,如何生活,星球上的地理、環境對他們是否有什麼影響。
對普通人來說,設定一個種族很難做到面面俱到,但顧家一門,除了顧持鈞,都是學者,她自然有條件發動全家人,這就是一家人都是學者的好處。顧伯父去世前負責設定種族歷史和發展規律,身為語言學家的顧大哥則研究這個社會中的語言問題,當法醫的二女兒負責種族的生物特性,甚至還有當演員的顧持鈞也會被她半夜電話叫醒,問他“在某種場合下小說的人物應該如何表現憤怒、喜悅……”等相關的問題。
現在,輪到我恰好也撞到了槍口上,她饒有興趣地問古生物學相關問題,雖然,我實在不知道這和她的科幻小說有何關係,但也乖乖作答,如果不知道答案,就去她的藏書裡翻出答案。只要談起科幻小說,伯母的精神比年輕人都好,日光炯炯有神,就像年輕了二十歲。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倒時差之外,一有空我就被伯母抓去討論如何將古生物學融入一本科幻小說中。說實話,我看科幻小說不多,對科幻作家也知之甚少,伯母的科幻小說我一部都沒看過。
抽空在網上搜了搜,才知道顧持鈞的母親是個在科幻圈大有名氣的科幻女作家,八部長篇、五部短篇小說集,她的小說得過若干次科幻界的最高獎,被翻澤成七八種語言。在她的所有科幻作品中,背景都是一個叫卜哈斯的星球。這個星球上生活著一群類人生物,但卻沒有性別。
這群無性別的人類以聚居的模式生活,在他們十五歲後,會分化出男女性別,繁衍下一代。其中關於性的描寫大膽,異常坦蕩,說也奇怪,要是在別的小說裡看到類似的情節描寫我一定無法接受,但出現在伯母的作品裡,完全不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