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給她一份歌譜。
“呃,我一個禮拜有四個鋼琴家教,可能沒空練喔!抱歉!你找別人吧!”高顯明歉意地還給他。
除此之外,她還準備去考鋼琴調音師的執照,社團活動也是奢想,“如何隔音”這類煩惱,更不屬於她的生活範疇。
鋼琴一直是她多年來的好朋友,只要認真練習,它就以聲音回報,花多少功夫,就得多少成果。
朋友卻不然。
洪家與駱家的鋼琴,已經淡出她的生活,偶爾還是可以影響她的心情。
猶記得小學二年級,她初碰鋼琴時,隨手拿了本練習曲在洪善緣的琴上叮叮咚咚彈奏,小公主瞪眼說:
“你怎麼一開始就兩手一起彈?應該要先練單手啊!”
當時的自己太傻,以為先練單手是規則,就循洪善緣的進度,陪她練了半年的單手曲。日後她才曉得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剛碰琴就能雙手一起彈,多的是連單手都有困難的;這是種天分。
就如駱家堯,能將無主旋律的巴洛克曲子,拆了又重組成單一主旋律的小提琴曲,這也是種創新的天分。
他們表兄妹都是高音,光這一點就夠她欽羨的了!受小學老師的影響,長久以來,她練唱一直以高音為目標,洪善緣與駱家堯都是她的理想。她副修聲樂卻硬要練女高音,以致聲音揮灑不開,經過老師勸解,她才曉得高低音出生就已註定,只管練得好不好而已,她總算接受自己是Auto的事實。
“小心!”
沉浸在回憶當中,高顯明反射性一回頭,手上的提袋一甩,恰恰接中那顆天外飛來的排球。
排球隊員抱歉地請她傳球回去,她興頭一起,以標準的發球姿勢將球發出,球頓時飛得又高又遠,穩穩落在發球區內。
彎身正撿拾散了一地的譜,女排隊長前來挖角。
“同學,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排球社?”
語氣之興奮熱切,彷彿當初發掘球友的駱家堯……怎麼又想到他了!?高顯明歉笑著搖頭。
拉扯幾句,女排隊長不甘心地走人了,一旁遲疑許久的男孩終於上前問:“你是……高顯明?”
“你是?”她瞠目,忍住震懾。
雖然一眼就認出他,她仍然不願主動叫人,他則有些失望地說:“我是駱家堯啊!你的小學同學,你不記得我了?”
高顯明趁機將他打量個夠。
當年的矮冬瓜男孩,現在已經高過她一小截了!長大後的駱家堯,就像大了一號的天使;梨渦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微褐的頭髮被風柔和地拂動,平添幾分瀟灑與帥氣。他望著她,眉眼充滿期待,高顯明不禁要奇怪,難不成他又想找她打球?記得打球對他來說,彷彿是最重要的事。
“小學同學?”她作勢想了想。“喔,好久不見。”
“你哪一系的?”他急切地問。
“音樂系,鋼琴組。”
她完全沒有寒暄的意思,也不反問,場面很冷。駱家堯呆呆地說:“嗯……我、我化工一乙……”
“喔。”她淡淡應一聲。“不是炸死人就是毒死人的科系?”
“嗄!?”他一呆。
“我晚上還有家教,先走了!拜拜!”她索性不給他說話機會,逕自走人。
“等一下,高顯明!”他急切地叫住她。“我是你小學同學駱家堯……你、你要記得喔!”
這次他沒敢強調科系。
她回頭,不置可否,手隨意揮了揮,腳步始終不曾停下。
駱家堯目送她的背影,久久不動。
從高顯明消失至今,隨著時日過去,他想起她的次數也愈少。無意間碰上,她變得犀利,他一時調適不過來,竟然手足無措。
寬大的T恤、半舊的球鞋、一把長髮鬆垮垮地束在頸後,任額際、鬢間的亂髮隨風飛揚……長大後的高顯明,像個瀟灑飄逸的中性藝術家,唯有那條緊身牛仔褲描繪出她挺實飽滿的臀、修長有力的腿,隱約可聞出一絲女人味。
她的身高仍是記憶中那麼高,運動神經依然發達,只是眼神變得炯亮逼人,笑容反而浮泛清淡。
迥異於幼時的呆板、靦腆。
“長得很高,不過,不怎麼波霸嘛!”好友陳豪生在一旁調笑。“而且,她好像不太想理你,你確定沒認錯人?該不是隨便跟人家搭訕吧你?……”
是嗎?她不想理他!?
“喂!家堯,回魂啦!”
“你好吵!”駱家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