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了。”畫眉淡淡說道。“鶯兒,扶老人家起來。”
老人雖被扶了起來,眼淚卻還直掉。
“夫人——”
她伸手製止,不讓對方再說下去。“管事,如果您這趟來,是想為他說話的話,您現在就可以走了。”她有言在先。
管事卻搖了搖頭。
“夫人,我這趟來,我並不是要為虎爺說話,只是……”他老淚縱橫,卻堅持要說。“只是有些事情,當時不能跟夫人坦白,所以傷了您的心,我心裡實在難安。”
畫眉沒有回話,只是望著燭火。
管事擦了擦淚,慎重說道:“夫人,您聽我說。虎爺跟二夫人,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她陡然站起身來,像被刺著最痛、最脆弱的那一處,臉色變得雪一般蒼白。“我不聽這些!”
“夫人,您不能不聽。”管事卻堅持說下去。“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保全您。”
“保全我?”
管事點頭。
“當初,賈欣所垂涎的,不只是夏侯家,還有夫人您。”他深吸一口氣,知道此時不說,只怕就沒機會了。“虎爺知道,賈欣權勢過大,這一關難過,所以才會請二夫人一同演了戲,激您離開鳳城。”
畫眉僵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您離開鳳城後沒幾日,賈欣便派人押走虎爺,抄了夏侯家,二夫人也被帶進賈家。”管事看著她,一句一句說著,執意把她不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訴她。“虎爺在獄中,受盡嚴刑拷打。虎爺早知道,賈家一旦出手,就不會留他活口,所以在嘴裡藏了藥。他撐了十多天,讓所有人都有時間逃遠了,才吞藥假死。”
“獄卒將虎爺埋在亂葬崗裡,我直等到半夜,才敢去將虎爺從墳裡挖出來。”
管事描述的景況,教她的心口既寒且痛,她不願知曉,他所受過的折磨,卻還是將那些話聽入了耳。
“虎爺的手腳,斷的斷、碎的碎,身上到處皮開肉綻,有些地方還潰爛化膿。我揹著虎爺,坐上安排好的船,連夜離開鳳城,他身上的血,染得我的衣服鞋襪全溼了……”他哽咽著說。
“在賈欣透露歹意時,虎爺就開始佈線,將夏侯家的部分資產,轉移到南方各城。他先拿了您的權,不讓您再過目帳本,就是為了瞞住您。”
“虎爺昏迷了半個多月,才一醒來,就要來看您。”
“偏偏,您落腳在赤陽城。這兒氣候炎熱,最不適合養傷,但虎爺卻不肯離開,非要留在這裡,怕您有些許閃失。”
燭火之下,畫眉面無表情的站著,一滴淚卻悄悄滑落。
“這些日子,虎爺雖沒現身,卻總是掛心著您,日日都問著您的事。他才剛能離開病榻,就堅持非得出門,即使只能遠遠的,瞧見您一眼,連話也不能說上一句,他也心甘情願。”
管事擦了擦淚,表情哀慟。
“夫人,我並不是在為虎爺說話,只是,我想,您應該要知道這些。”他注視著畫眉,臉上的淚痕,擦也擦不幹。“夏侯府裡兩百二十幾人的命,都是虎爺用半條命跟大半資產換來的。如果他不這麼做,保不住大夥兒,也保不住夫人,更保不住您肚子裡的孩子。”
老人哭著、說著,嗓子都沙啞了,卻仍非說不可。
“夫人,虎爺是不得已的。”他說道。
燭火搖曳,畫眉握緊了雙手,緊咬著唇瓣。
燭淚無聲滾落,如她的淚。
畫眉。
她記得夏侯寅的低語。
我是不得已的。
第十一章
第二天清晨,風家的轎子照舊在門外等著。
畫眉卻一反常態,沒搭上轎子,而是視而不見的走過,徑自走往餐館,任由轎伕扛著轎子,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走過了好幾條街,直來到五羊大街上,瞧著她走入餐館後,轎伕們才終於放棄,扛著轎子迴風家去了。
店裡的廚師跟夥計們,首次見到她這麼早就進了餐館,表情都有些詫異,但察覺到她黯然的神情,他們雖然好奇,卻也全都閉緊了嘴,不敢多問。
憔悴的畫眉,在工作上仍是一絲不苟。
她在店裡店外,仔細巡視了一遍,確定準備妥當後,就吩咐著夥計們開門,準備待客。
才開門沒多久,客人就陸續進門,沒一會兒工夫,店內的桌子已經坐滿了八成。夥計們極有精神的吆喝著,勤快的招呼、點菜,從廚房裡頭,端出一道道新鮮熱燙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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