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鍵很清楚自己血統上早就和崇禎皇帝八竿子也打不著,作為疏藩的身份無法更改,而且他一年以前還是高牆中的罪宗,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資格角逐帝位。
為了拉攏人心,他毫不吝嗇官爵,不但對掌握著福建實權的鄭家大加封賞,對擁立他的官員也是見者有份,光是大學士就封了二十多個。入閣人數之多,可謂是空前絕後。
一時間,福州城裡滿大街都是大學士,天上掉塊石頭砸死十個人,至少有八個是大學士,其餘兩個至少也是知府寺卿什麼的,就沒一個是兵,因為隆武大帝計程車兵——更準備地說是鄭之龍的兵基本都在海上飄著呢。
大送官爵也就罷了,朱聿健還大送皇位,這事離奇吧。
如果按血統算的話。現在最有資格繼位的無疑是崇禎的親叔叔桂王朱常瀛,也就是曾跑去荊門找秦牧的朱由榔他爹。
正因為如此,朱聿鍵在監國詔書中就明確對桂王表示自己無子,“天下,王之天下。”
這是他給桂王派出的第一個皇位。
緊接著,為了收服浙東的魯監國,朱聿鍵派遣兵科給事中劉中藻為使者,前往紹興頒詔,宣佈兩家無分彼此。魯監國委任的大臣可以到隆武朝廷中擔任同等官職;
同時也向魯王朱以海表示:“朕無子,王為皇太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天下,終致於王。”
又來了,老是拿自己膝下無子來說事,在監國詔書上。你已經把皇位送給桂王了,難不成還有一個皇位送給我?
魯王朱以海當然不幹了,拒不接受朱聿鍵的免費大派送。堅稱自己才是正統。
這時博洛率清軍攻打紹興,朱以海抵擋不住,派使者前來福州向朱聿鍵求援兵,信上也只稱朱聿鍵為“皇伯叔”,而未稱“陛下”。
朱聿鍵大怒,不但不派援兵,還下令殺了魯監國的信使。為了此事,朱聿鍵回到後宮還氣沖沖的。
一直與他相依為命的曾皇后問明緣由後,勸解道:“皇上不必為此事介懷,浙東兵微將寡,豈敵韃子驍騎?魯王不聽詔諭,必不能長久。皇上倒是應該考慮自己眼下的處境,福建儼然為鄭家所有,鄭家海寇出身,只怕終難以依靠,皇上手上實無一兵一卒,宜另做打算,早派忠義之臣外出招募新軍,以供皇上驅使,將來恢復祖宗基業,更需有天子親軍,方能成事。”
曾皇后生性警敏,讀書通文,頗有才能;凡兵馬、錢糧皆能過目不忘。光憑她這番話就可以看出,她實在比朱聿鍵要強上十倍。
朱聿鍵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忙著去和侄子朱以海爭大義之名,曾皇后卻一語道破天機,根本沒必要去和魯王爭,因為頂在前頭的魯王覆滅只在彈指之間,和一個將死之人爭什麼爭?
對自己這個患難與共的妻子,朱聿鍵一向十分敬重,經她點醒,朱聿鍵茅塞頓開,連忙說道:“皇后所言極是,所言極是,皇后,這滿朝大臣,你認為派誰前外出募兵方為合適。”
“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為人忠義,皇上可派其外出募兵。”
“好,就讓黃道周去。”
“皇上,光是如此尚不足以為憑,新募之兵,難堪使用,須加以時日訓練才行,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鄭家一家獨大,必須加以牽制,方能讓鄭家真正聽從皇上旨意。”
“皇后快快道來,如何牽制。”
“方今天下,足以與鄭家抗衡的,只有湖廣總督秦牧,雖然秦牧也心情異志,但眼下皇上必須爭取到他的擁護,然後,方可讓秦牧與鄭家相互抗衡,如此,皇上才有騰挪的空間。”
朱聿鍵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皇后請放心,朕已經派使送去詔書,但願能早些有迴音吧。”
曾皇后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之前那道詔書,妾身已然得知,秦牧野心勃勃,已儼然劃地為王,國公之爵未必能打動得了他,皇上,妾身細細想來,如今不妨先封他一個王爵,先讓他與鄭家相互制衡,等將來天子親軍訓練好之後,再慢慢削弱秦鄭兩家不遲。”
朱聿鍵為難地說道:“皇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祖宗法度,異姓不得封王。”
“皇上,當此國家危難,社稷存亡之際,必須有所變通才行,而且妾身也不是讓皇上就這樣給秦牧封王,皇上可先賜秦牧國姓,再行封王。為了安撫鄭家,皇上可選鄭家一人,一併賜以國姓,以示一視同仁。”
“容朕想想容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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