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娘子受累了,娘子有孕在身,還害你跟著為夫四處奔波。為夫這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南去的船上,秦牧摟著楊芷在軟榻上坐下,艙中書畫琴棋羅置。薰香則盡數撤去,只留下紅紅的炭火。
楊芷才一個多月的身子,楊柳纖腰仍是弱嫋嫋的,大概是因為懷孕的原因,臉上的肌膚不因寒風變得乾燥,反而更加紅潤粉嫩,彷彿輕輕一掐都能滴出水來。
“夫君說什麼呢?是妾身拖累了夫君,該妾身心裡過意不去才是。”艙中只有董小宛隨行,楊芷也不太顧忌,柔柔地靠進了秦牧懷裡,明眸之中盡是眷戀之情。
董小宛拿來一件白地雲水妝花緞女披,細心地替楊芷披上,生怕她冷著。這次雲巧兒要留在嶽州為母守孝,楊芷有孕在身,一路上總需要有個人照顧,董小宛便自然要跟來了。
今日風不少,湖上起波瀾,船體有些搖晃,楊芷有些不適,時常想嘔吐,秦牧心疼地摟著她,她卻反過來安慰秦牧道:“夫君不用擔心,妾身沒事的。”
“來,為夫抱著你睡一下,睡著就沒事了。”
秦牧擁著她躺下,楊芷為了孩子著想,都十分順從,董小宛立即用被子把倆人蓋得嚴嚴實實的,楊芷膩在他懷裡,只露出一張粉臉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嚅嚅地問道:“夫君,這次回贛州,夫君有何打算?”
楊芷一向很守婦人家的本分,軍政之事她從來不會多嘴,突然有此一問,無非是又為她父親擔心了。
“娘子放心吧,岳父大人那邊,我自不會為難他,娘子,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力斷金,這次回贛州,岳父大人那邊,還真望娘子能勸解一下。岳父大人為官清廉,是不可多得的能員,為夫想讓呂大器舉薦岳父大人到南京去為官,但前提是岳父大人他肯才行,不然為夫也只能讓他回老家安度餘年了。”
“夫君,妾身一定盡力勸說父親,只是妾身”
“娘子,現在你有了身孕,岳父大人總會心軟些的,實在不行,娘子就先從岳母大人那邊勸起呵呵,為夫突然覺得自己有些”
楊芷來不及抽出手來,乾脆就用嘴唇湊上來,把“無恥”兩個字堵在他嘴裡。
“妾身不管夫君做什麼,妾身只知道,夫君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這就夠了。”
“哈哈哈,是我秦家的好媳婦。”秦牧大為開心,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
提到秦家,楊芷突然問道:“夫君,咱們秦家祖上是忠州秦氏旁支對嗎?”
“小時候倒是聽我孃親提起過,但那是好些代之前的事了,加上族譜散佚,到底是不是忠州秦氏其中的一支,還真無從證實,為夫也不想去沾人家的光。”
“夫君,這不是沾不沾光的事,只是這祀祖是頭等大事,夫君怎麼能連自己的祖宗”楊芷說到這,大概是覺得再說下去話太重,便打住了。
秦牧有些尷尬,他腦海中有原來那個秦牧的部分記憶,但並不全,當初在金陵,他又是淨身出戶,什麼也沒帶,至於秦家的家譜什麼的,當時他根本沒想到,也不知道有沒有。
楊芷的話其實並不過份,這年頭宗族觀念很強,祭祀祖先,修族譜是一個宗族的頭等大事,一個人的名字如果被從族譜上刪除,或是被趕出本族,能常視之為最嚴厲的懲罰。
象秦牧這樣連祖上的出處都不知道的,整個大明朝還真不多。秦牧撓了撓頭,尷尬地說道:“這樣吧,為夫這就傳令讓黃連山在南京查一查,看看為夫祖上是否真是忠州秦氏旁支。”
楊芷差點被噎著,自己這個夫君少年老成,軍政大事處理得有條不紊,周詳縝密,敢情竟真不知道自己的祖上淵源。
提到忠州秦氏,就不得不提到一個千古奇女子了,她為人饒膽智,善騎射,兼通詞翰,儀度嫻雅。在華夏五千年曆史中,她佔著很多個唯一。
她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正式被當朝皇帝冊封為女將軍的。
她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憑實打實的戰功封侯的女子。
她是中國歷史上唯一單獨載入正史將相列傳(非列女傳)的巾幗英雄。
她累功至大明柱國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少保、四川招討使、中軍都督府左都督、鎮東將軍、四川總兵官、忠貞侯。而這一系列官爵,中以說都不滲透任何水份,都是她憑藉驕人的戰功贏得的。
她的名字叫秦良玉。
此刻,這位血戰過遼東,揚威過燕雲、已年介七十的奇女子,正站在夔州城外的險隘上,凜冽的北風吹動著她蒼蒼的白髮,清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