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錢順最先出手,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秦牧,那和尚說秦牧克父克母,又沒說他克妻不是?
然而崇禎十年,秦牧第一次參加會考,卻沒有及第。
三年前秦牧再赴禮部試,依然名落孫山。
李香君第一次見到秦牧就是三年前他落榜之後,因心中萬千愁緒無處排解,秦牧曾來媚香樓聽她撫過一曲琴,李香君對他頗有好感;
只是自那之後,秦牧就一直在家中埋頭苦讀,再沒來過媚香樓,李香君對他的印象也就慢慢淡了,畢竟那只是接觸過一次的客人而已。
不想三年之後,斯人再來,又是名落孫山之時,而且變得有些憤世疾俗,怎不教人感慨?
秦牧以詩表明心意,李香君只能假裝不知,一邊斟酒一邊問道:“秦公子少年英才,當不至於學柳屯田流連花叢吧,想必秦公子心中定然另有丘壑。”
秦牧一臉落漠地答道:“我已到吏部掛名報備了。”
李香君聽了手指一顫,玉杯裡的女兒紅差點灑出來,她實在想不通年方及冠的秦牧為何就此放棄科舉。
按明制,舉人三次會試不中,便可去吏部掛名報備,等待“大挑”,而在吏部掛名之後便不能再參加會試了。
所謂的大挑,是官員缺額多了,進士不夠用了,吏部就會把這些舉人翻出來,選擇其中一些人去當官。
大挑的標準是什麼呢,說來你可能不信,是看長相,幾十人一隊,站著由吏部官員挑選,相貌英俊的有門,長得醜的那對不起,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別來給大明朝丟臉了。
從這一點上說,中國的選美活動是源遠流長的,是有深厚歷史底蘊的,你或許想說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這就是你的錯,誰讓你來之前不拍幾個黃瓜,抹幾層粉呢?
李香君下意識地瞟了秦牧一眼,秦牧面如冠玉,修長挺拔,俊雅不凡,若是參加吏部大挑,應該很容易挑上。
但官場上講究出身,舉人補缺能補個縣丞或主簿,已是萬幸,除非是那些窮山惡水,別人不願去,才有可能補個知縣。
補上缺之後,將來的升遷也極為困難,大多數舉人出身的官員一輩子也邁不過七品這道坎。
李香君輕掠雲鬢,往常巧言答對的她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說,放棄科舉無疑是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她露出一抹巧笑,正待安慰幾句,便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雜亂之聲,有桌子翻倒,有姑娘們陣陣的尖叫,有刀劍撞擊之聲,還有人在厲聲大吼:“東廠捉拿叛黨,無關人等閃開!否則一概以叛黨論罪!”
“杏兒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李香君倉促地對侍酒的小丫環吩咐起來。
那小丫環剛要去開門探視,“哐啷!”一聲,房門便被撞飛下來,一個滿身染血的壯漢手拿著一根桌腳撲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一群穿褐色衣服,系小絛的東廠番子,個個手提鋼刀,步步緊逼地追殺著前面的壯漢。
那壯漢披頭散髮,邊戰邊退,手上的桌腳每一次輪出就是虎虎生風,霸厲已極,幾個東廠番子則是刀如匹練,揚起的寒芒纏繞在壯漢四周,一個不慎壯漢隨時可能被分屍;
李香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臉色煞白,進退失據,那壯漢輪動的桌腳眼看就要擊到她身上,旁邊的秦牧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香君!”縱身飛撲上去,呯!那桌腳狠狠地擊在他後腦勺上,將他連同李香君一起撞倒在牆邊。
房裡打鬥的雙方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猶在生死搏殺著,李香君抱著秦牧不停地哭喊著:“秦公子,秦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惜秦牧軟玉在抱,卻無福消受。頭上血流如注,早已不知人事了
就在這時,敞開的軒窗外突然有一道紅光射入,眾人都不禁下意識地向窗外望去,只見晴朗的天空中,一團火球拖著長長的尾焰,快若流星一般向西飛去。
街市間已是一片譁然,有許多人也在抬頭觀望。轉瞬之間,那團火球如流星襲月般狠狠砸落在城西三山門外。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城外的煙塵沖天而起,直竄數十丈高空,大地在瑟瑟發抖,媚香樓在輕晃著,讓人有些站不穩。
秦淮河附近有二三十棟房屋被震塌,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街市間人們四散奔逃,挑擔的把擔子扔了,擺攤的把攤子撞翻了,貨物撒得一片狼藉,尖叫聲、哭喊著,匯聚成鼎沸的聲浪撲面而來。
這突如其來的異象,讓房中的東廠番子忘了圍攻壯漢,個個驚愕萬分地望著窗外,那壯漢趁這空檔,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