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媚眼一暱,他整個骨頭都酥了,腦袋空白一片。
“不麻煩,擾了大夫,過意不去,這是點小意思,小麼!”
一個小童走過去給了大夫一錠銀子。
“這——”大夫瞪著手中那沉甸甸之物。“無功不受祿……”
“讓大夫看了我妹妹的笑話,盼大夫仁心仁術,對今日之事能多加保密。”紅衣女子眼泛淚光,滿臉懇求,讓人見了心生憐惜,為她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
“當然,我不是碎嘴之人。”大夫連忙提出保證。
紅衣女子向他福了福。“只要大夫上門,我豔紅樓必用心款待。”盈盈一笑,便優雅地旋身上馬車。
豔紅樓!喝!那不是西湖畔最大的妓坊,正在大夫思索之際,從正在駕離的馬車突然傳來杜雪娘幽幽泣吟聲。
“尋好夢,夢難成,故人恩義薄,滿嘴情愛皆成空,紙紙相思亦成灰,亦成灰……”
大夫聞之,楞然半晌,然後重重嘆息,搖頭轉身走回去。
“啊——”
淒厲的慘叫聲後,是娃娃哭嚎的聲音。
“哇!妹子,這娃兒長得其俊,像你呢!”
“是……女還是……男?”
“是……女的……”
“……為什麼?為什麼是個女娃?若是男的,我還有一線指望,這下……真的什麼都沒了……”
“妹子……”
“把她抱走,我不要她!不要!不!回來!給我!”
“妹子你幹麼?別掐著孩子的脖子,會死人的!”
“不!別攔我,我就是要她死!若是男娃,還有得救,是個女的……能做什麼?婊子生的女兒這輩子註定只能做婊!活下來有何意義?”
“不……別這樣呀!好歹她也是你懷胎十月死命生下來的孩兒……”
“快!趁她什麼都不懂,讓她死了罷!不要再讓她落得跟我一樣悲慘,被男人玩弄一生呀……啊!”
“可是……哎呀!妹子!你怎麼了?……天!怎麼出這麼多血?產婆!你快想想法子……”
折騰搶救了許久,在產婆用灰泥止血無用後——
“豔姐……這孩子就讓她死了吧!死後,就把……我們母女……一同燒成灰,然後……將我們的骨灰……灑在那個負心漢的身上……我要一生一世……都纏著他……讓他不好過……”
“妹子……”
“應了……我的話吧!讓……那孩子死了……這個世間……太醜惡了……活著……沒意義的……”
“我不能……”
“答應我!”
“……嗯!”
“……”
“妹子!妹子……”
我不要你!你是多出來的!你不該被生出來的!
雪依依驀地睜開眼睛,瞪著頂上床板半晌,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才漸漸止息。
但那淒厲的呼喊,仍在她耳邊迴響著,她用手捂住耳朵,想阻絕,但——沒用,那聲音是從她腦袋中發出的,像魔音一般,怎樣都阻絕不了。
“姑娘,醒了?”丫鬟蘭兒在紗帳外柔聲問道。
“嗯!”她推開羅被慢慢坐起來。
紗帳往兩旁掀起掛好,蘭兒對她露齒一笑。“睡得可好?啊呀!怎麼滿頭都是汗?”
是嗎?伸手輕探,細碎的水珠沾溼了指尖。
“我幫你抹抹。”蘭兒細心地拿起毛巾為她拭汗,從額頭到頸子,動作輕柔。“有作什麼好夢嗎?”
好夢?若真是如此也不會讓她無助、驚嚇至斯。
“什麼時辰?”屋子三方的窗子全讓蘭兒細心地用簾子遮了起來,沒讓光透進來。
“快近午了,你醒來得正好,洗澡水已備妥,梳洗妝扮,用過午膳後,剛好趕得及羅家老爺的遊湖行。”蘭兒一邊打理,嘴巴也不停地說著,全然不理會女主人的冷淡少言。
服侍女主人進入浴桶,熟練地添進熱水,愛煞了在那一剎那看見主子皙白如雪的肌膚讓熱氣蒸出了誘人的粉紅,盤於頂的青絲落下幾縷溼帖在細緻修長的頸上模樣。
真真所謂溫泉水滑洗凝脂,一幅活色生香的美女入浴圖。
已經擔任雪依依的帖身侍女快三年,朝夕相對,侍浴侍寢的,卻發現自己還是不能習慣雪依依的美麗,常感驚豔不已。
當年舅父將自己賣進醉顏樓時,本以為自己得過著在娼門中朝迎夕送、曲意奉承的賣笑人生;誰知,以她的容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