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該拜下風,是不是呀?”這樣一說,一奇三怪全鼓譟起來,怪叫起來。滿屋子笑聲,滿屋子歡愉。子默就趁此機會,一步走上前去,對若鴻伸出了手,誠摯而歉疚的說:
“若鴻!在這新生命降臨的喜悅中,在這充滿了愛,充滿了歡樂的一刻,我們講和了吧!看在眾望的份上,讓我們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隨風散去了吧!”
若鴻側著頭想了想,唇邊已有笑意,但,他退後了一步,沒有去握子默的手。他說:
“我不能這麼容易就算了,我偏不和你握手,我偏要你難過,偏要你良心不安,等我哪天高興了,才要原諒你!”
三月,又是桃紅柳綠的季節。
若鴻一早就興沖沖的帶著畫架,騎上腳踏車,出門寫生去了。他最近畫得非常得心應手,常有佳作,興致就非常高昂。出門時,他對芊芊說:“我覺得今天靈感泉湧,有強烈的創作欲,我要去畫橋,畫各種大小曲折的橋!”他注視著芊芊,熱情的說:“你知道嗎?‘橋’真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它躺在水面上,溝通著兩個不同的陸地,把橋這一端的人,送到橋的那一端去!太美了!你和我也是這樣,被那座望山橋給送到一起的!”
說完,他騎上車就走,芊芊笑著,追在後面喊:“你得告訴我,中午在哪一座橋,我才能給你送飯去啊!”
“我也不知道□,興之所至,走到哪裡,就畫到哪裡!不過,我肯定會去畫望山橋!”
若鴻走了。芊芊開始忙家務,洗好了早餐的碗筷,鋪床疊被,把髒衣服收進竹籃裡……再去整理若鴻散落在各處的畫紙畫稿,她心情愉快,嘴裡哼著歌:山呀山呀山重重,雲呀雲呀雲翩翩,水呀水呀水盈盈,柳呀柳呀柳如煙……
忽然有人敲著門,有個外地口音的女人,在問:
“請問有人在家嗎?”芊芊怔了怔,又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問:
“請問這兒是水雲間嗎?”
芊芊納悶極了,走到門邊,開啟了那兩扇虛掩的門。於是,她看到門外有個中年婦人,大約三十餘歲,手裡牽著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那婦人衣衫襤褸,穿著件藍布印花衣褲,梳著髮髻,瘦骨磷峋,滿面病容,背上揹著個藍布包袱,一臉的風塵僕僕。那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大雙眼皮的眼睛似曾相識,也是骨瘦如柴,也是衣衫破舊。背上,也揹著個包袱。就這樣一眼看去,芊芊已經斷定兩人都走了很遠的路,都在半飢餓狀態之中。“你們找誰?”芊芊驚愕的問,水雲間不在市區,很少有問路的人會問到這兒來。“這裡就是水雲間!”
“娘!”小女孩雀躍的回頭看婦人,一臉的悲喜交集,大喊著:“找到了呀!我們總算找到了呀!”
“是!是!找到了!”那婦人比小女孩收斂多了,她整整衣衫,有些拘泥,又有些怯場的看著芊芊:“對不起!我們是來找梅若鴻先生的,請問他是不是還住在這裡?”
芊芊不知怎的,覺得背脊上發冷了:
“是!若鴻就住在這兒,他現在出去了,你們是誰?”
小女孩歡呼了一聲,抓著婦人的手,搖著,叫著:
“娘!找著爹了!找著爹了!”
芊芊的心臟,猛的一跳,差點兒從口腔裡跳出來。定睛看去,那婦人正在抹眼淚,那淚水似乎越抹越多,抹花了整張臉孔。芊芊顫抖的問:“什麼爹啊娘啊?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從四川滬縣來的!”那婦人又激動、又興奮、又虛弱的說:“足足走了三個多月才走到這兒,在西湖繞了好幾圈,遇到個學生,才說這兒有個水雲間!”她說得語無倫次。“我的名字叫翠屏,這孩子叫畫兒,我們從若鴻的老家來的……我帶著畫兒來找她爹,只要讓他們父女相見,我就對得起若鴻的爹孃了!”芊芊如同遭到雷擊,頓時感到天昏地暗。她把房門一讓,對那母女兩個,匆匆的說了一句:“你們進去等著,我去找若鴻回來!”芊芊拔腳就衝出了房門,衝出了籬笆院。她開始沿著西湖跑,一座橋又一座橋的去找。幸好若鴻提到望山橋,她終於在橋邊找到了他。不由分說的,她搶下了他的畫筆畫紙,氣急敗壞的說:“你跟我回去!你馬上回去!”
若鴻看到芊芊臉色慘白,眼神慌亂,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嚇了一大跳,直覺的以為,水雲間失火了。新畫的畫又燒掉了!他顧不得畫了一半的橋,他帶著芊芊,兩個人騎上腳踏車,飛也似的回來了。遠遠看到水雲間依然屹立,他就鬆了一口大氣說:“又沒失火,你緊張什麼?”
“我寧願失火!”芊芊大叫:“我寧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