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田佳妮接了過來,在手裡翻看,又對何向東說:“再給我唱段太平歌詞吧。”
何向東笑著問道:“好啊,唱什麼?”
“就唱你第一次給我唱的《文王卦》吧。”
“好啊。”何向東拿回玉子,也沒起身就坐在田佳妮身邊,打了一串花點,然後回到正常板眼,唱道。
“乾坤大來日月長,開天闢地有陰陽。
三皇五帝傳流下,千古漁樵話興亡。
昔日裡有了一個姜呂望,渭水河邊釣文王。
龍駒輾拉起了姜丞相,周文王為國就訪忠良。
連拉了八百單八諸,全憑著,文王八卦算個陰陽……“
田佳妮歪著腦袋看著聽著何向東的演唱,還是那麼走味兒,這曲子應該是能聽一輩子不厭煩的。
何向東再唱:“算了算,星星月亮就在天上。”
“算了算,田裡的莊稼就屬高粱長。”
“算了算,女孩就屬佳妮最愛哭。”
田佳妮頓時笑出聲來,又想到那日的窘境。
“算了又算,男孩就屬何向東最聰明。”
“呸,不要臉。”田佳妮大聲喊了出來,又大笑,突然又哭了。
“算了又算,佳妮非要嫁給何向東。”
田佳妮卻沒有回話,再看她已經是滿臉淚水,這些日子的積蓄感情在這分別的一刻終於迸發出來了。
何向東也哽咽了:“算了又算,佳妮一路得要平安。”
“算了又算,佳妮日子要過的舒心。”
“算了又算,佳妮以後能成大角兒。”
“算了又算,佳妮每天能吃叫花雞。”
“算了又算……算……算了又算,大家都要過的好好的……”
……
田佳妮最終還是走了,和師父柏強一起走的,同行的還有範文泉和郭慶,方文岐和何向東一起到縣城裡面的車站送他們。
何向東一直沒說話,一直到田佳妮走了沒說話,待到汽車遠行之後,他才頹然坐在地上,拿出田佳妮送他的一根鼓籤,默默無語。
方文岐上前摟住了何向東的腦袋,讓其靠在自己的腿邊,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些年東奔西跑是苦了這孩子了,傷痛離別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此去經年,相逢不知在何載了,但願大家一切都好吧。
下午,黃華來了,方文岐跟他搭檔了有兩年了,這次去天津也是想問他要不要一起前去。
有些日子沒見,黃華顯得有些憔悴,鬍子也沒有刮,嘴裡叼著根菸,止不住地吞雲吐霧。
方文岐也沒催他,這都是要他自己要做決定的,他也只是靜靜的看著。
過了許久,黃華才嘆了一口氣,說道:“方老哥,我決定不說相聲了。”
方文岐眼眸微微一凝,問道:“為什麼?”
黃華苦笑:“錢,因為沒錢,我女兒大了,也要上學了,父母年紀也大了,家裡方方面面都要錢,可是我說相聲連吃飯錢都掙不來。”
方文岐也沉默了。
黃華狠嘬一口煙,最後把菸頭扔在地上,狠狠碾上了一腳,嘆道:“我很愛相聲,從小就愛聽,可以在廣播裡面一宿一宿地聽,我真的愛相聲,長大了我也報考過曲藝團的學員班,可是考不上。”
“但是我沒有死心,我去那些曲藝名家相聲大師家裡拜師學藝,可是他們都不肯收我,說我天分不夠。我知道我笨,也沒有天分,但是我相信勤能補拙,我開始一整天一整天的練貫口,練身段,練快板,沒人教我就偷學,趴在人家院牆上偷看,打我我也不走,一天一年十年,我就一直這麼過下來。”
“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讓我一直能說相聲就好,可是我卻連飯都吃不飽,到了三十歲連老婆都討不到,後來還是父母花了半輩子積蓄才算是給我娶了個老婆,也算是有了個家。”
“我老婆在紡織廠工作,家裡的開支都是她賺來的,我就是街坊鄰居的笑話。呵,這兩年要不是方老哥你帶著我,我連自己飯錢都掙不出來。我喜歡相聲,可是相聲卻不能當飯吃,現在我老婆帶著孩子回孃家了,其實我知道她一直是看不起我的。”
“我已經自私了半輩子了,我不能在這麼自私下去了,我不能讓我的家人再為我的愛好受苦了,我真的不是這塊料,我決定再也不說相聲了,再也不說了,不說了……”
兩行渾濁的淚水從黃華的臉龐滑落。相聲這一行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