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心嗎?”心瑂問。
晨光停了半晌才說:“失落勝於傷心吧!”
心瑂瞭解的點了點頭。愛情對許多人說來,都不是生命的全部,但卻是魂縈夢繫的所在;戀情一夕間支離破碎,習慣於歡樂悲傷的情緒,忽然都不知該投射到哪裡去了,這種感覺不叫失落叫什麼呢?
“你恨孟芹嗎?”心瑂問。
晨光搖搖頭,感覺自己在孟芹身上已經耗盡能量,但他們之間恐怕不曾產生愛情,甚至連本能的慾望都難以燃燒。
“你不憎恨、不憤怒、不懊惱、不痛心疾首嗎?”心瑂激動的叫喊起來:“為什麼你總是這麼鎮定?我們一心一意的付出,他們卻在玩愛情遊戲,白天應酬你、應酬我,晚上他們兩個人耳鬢廝磨……你告訴我,你怎麼做到不聞不問的?難道你就真的是一個八風吹不動的人嗎?”
晨光一口喝盡杯中的紅酒,苦悶的說:“我把我的心封閉起來了。”
“我很痛苦……”心瑂喝光了瓶子裡的酒,眼睛已經流不出淚,她側著頭看晨光,“我長得不好看嗎?為什麼致文要移情別戀呢?他願意放棄這間店,還有所有的投資存款,只求我讓他自由,我有這麼可怕嗎?”
“既然如此,放手吧!”晨光像被觸動了什麼,語重心長的說:“強求來的感情只是一種勉強,放掉吧!”其實晨光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做得到。
唱片公司的Case做完後,他的時間完全自由,於是規律的帶著畫架四處畫圖寫生,絕口不提他跟孟芹的事情,彷佛他從來不曾愛過她。壓抑記憶是他治療傷痛的一種方式。
雖然有些感情諮詢顧問的建議是,讓自己重新面對不堪的往事,趁此正視傷痛,爾後面對事實。但看看心瑂的處理,無論心平氣和的找情敵談判、痛不欲生的自殘、歇斯底里的傷害戀人,終究還是難以掙脫情愛的漩渦。
晨光於是決定把自己的心悄悄的封閉起來。
致文在接到心瑂的電話後,有點想挽回這段持續多年的感情。
心瑂在電話裡以極端冷漠的口吻說:“你說只要給你自由,你什麼都可以不要,所以咖啡屋現在已經沒你的份,其他的投資也一樣。”
致文像猛然捱了一拳似的,眼前金星亂冒,他似乎在發火的當兒曾對她說過這樣的氣話,但是,氣話怎麼能當真呢?
他再怎麼大方,也不可能丟棄全身家當,只為了擺脫一個他不再愛戀的女人啊!
但是,來不及了,心瑂報復的心意十分強烈,他的證件和私章擺在兩人同居的屋裡,心瑂就趁著他離家這些日子,把他們合夥的所有投資佔為己有。
今天,他直接找上心瑂,想跟她談談。
“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致文氣得眼睛都要噴火。“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恨你呢”
心瑂昨夜喝了許多酒,至今仍有些微醺。“對,我希望你恨我。”她口齒不清的說:“既然你已經不愛我了,那你就恨我吧!最好能把我恨到骨子裡去,我希望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你知道你這樣很愚蠢嗎”致文吼道:“我們不當情人也可以是朋友,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這樣可恨呢!”
心瑂的眼睛充滿了眼淚,她哽咽的說:“我承認我現在的確讓你覺得可恨,但是我不愚蠢;愚蠢的人是你,因為離開我,你就一文不名,你一切得重新來過。”
致文甩了她一耳光,心瑂愣了兩秒也給了致文一記耳光。
他忽然緊緊的擁住心瑂,瘖啞的說:“心瑂,我們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互相傷害呢?”
“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這樣……”心瑂軟化在致文熱情的親吻之中,她的心神盪漾,彷佛回到兩人熱戀的時光。
致文將她抵在吧檯上,火熱的雙唇一路探索進她的棉質襯衫裡,他的雙手握著她的腰際,輕輕的搓揉她的背脊,當心瑂恍惚之際,他夢囈般的在她耳邊說:“你要我走嗎?”
“不要!”
“我們重新來過吧!”
“嗯。”心瑂的喜悅像迴旋的音樂,由弱轉強,由低迴逐漸高昂。從剛認識致文時,她就愛上他,但他身邊圍繞著許多女子,他和她躲迷藏似的愛情若隱若現,虧她是個死心眼,才能耗到今天。但她最精華的青春歲月就要過完了,他幹嘛舍孟芹要跟她重新來過呢?
這一轉念,她便不由得生氣起來,他是捨不得那些錢全落到她的手上吧!開玩笑,她虛擲在他身上的青春歲月,豈是這些錢所能彌補的?
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