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高出了一個頭,她舉著水袋喂他的姿勢有些費力,但是溫如是卻一點都不在意,她反而很高興。
至少,莫邪學會了忍耐,這是一場磨難,能夠熬過去的人才能得償所願。
天下大勢有漲有落,命運總是那麼公平的,他們今日每多受一點苦,來日亦會收穫多一分的甜。溫如是相信,最終的勝利終將屬於他們。
周圍眼線眾多,她不敢多留觸怒溫侯,只能吩咐侍婢為他留下食物和飲水,便轉身進了一早為她準備好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還沒有啟程,裴府就來人通知他們不用進城,直接轉向城郊的別院,裴將軍會在那裡等著他們的到來。
溫家的侍衛和下人多有不忿,唯有溫如是淡然地重新踏上她的專屬車駕。
這樣更好,裴家防她防得連正府大門都不願意讓進,想必也不會給她任何機會做手腳,她總算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拒絕溫侯的指令。住別院很好,省得她夾在他們中間難做。
裴府的別院比想象中的更漂亮,院裡到處都是一叢叢開得鮮妍的山茶花。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是中午,裴仁青只在他們剛到的時候出現了一盞茶的功夫,隨後就消失不見了。想到他看到自己一身紅妝的譏誚眼神,溫如是就知道他有多麼地厭惡自己的身份。
不見就不見,沒什麼大不了的,溫如是倒是樂得清閒。
唯一不滿的就是他只同意讓莫邪繼續跟著她,卻不肯讓人取下他手上的鐐銬。
戴著鐐銬的隱衛走到哪裡,都能讓人聽到他手上的鐵鏈聲,這還叫什麼隱衛?這樣的想法明顯愉悅到了他,至少溫如是聽得出,他離開時的笑聲是真的很開懷。
“不用在乎那些混蛋,他們越是鎖你,就說明他們越怕你。”溫如是低頭用柔軟的布條小心地將莫邪紅腫的手腕纏了好幾層,避免再被手銬傷到。
“嗯。”莫邪比往日更加地沉默,他攤著手,任由溫如是擺弄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怎麼了?”她似有所覺,抬眼看他。
莫邪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從一進裴家,看到裴仁青的那一瞬間,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殺意。
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莫邪也無法控制這種情緒。他想帶她走,不是因為命令,只是很單純執拗地想要帶著她遠離這裡。
“你在這裡等著我,”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會追問,溫如是抿了抿嘴,拉下他的袖口遮住手銬,站起來走向門外,“我去拿點藥,待會兒把你身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一下。”
莫邪默默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邊,起身一動不動地等著她回來。
溫如是一踏進門就對上他深邃專注的黑眸,她怔了怔,那樣的神情讓人有些心酸,就好像將要被人奪走什麼東西,卻無能為力地只能眼睜睜看著。
她竟然在莫邪堅定的目光中看到了痛苦。
溫如是緩緩走近他身旁,放下手中的藥瓶,去解他的上衣。莫邪出乎意料地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的上身,古銅色的赤';裸肌膚上橫七豎八的傷痕都已裂開,新滲出的血珠和著凝固的血痂慘不忍睹,他卻像感覺不到痛楚一般,平靜地注視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溫如是終於忍不住了,雖然這樣聽話的莫邪她很喜歡,但是更多的卻是心疼。
她用淨水沾溼了帕子清潔他的傷口,徐徐低聲道:“裴仁青不會對我怎麼樣,他的目的是溫家,我最多不過就是個擺設。”
莫邪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她拿起瓷瓶,將藥粉一點點均勻地灑在他的傷處,繼續道,“所以,你別再東想西想的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我不會笑你的。”
莫邪蹙眉:“我沒有東想西想,裴仁青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你嫁給了他,他就有權隨意處置自己的姬妾。”
溫如是嬌俏地白了他一眼:“我沒有嫁給他,沒有儀式沒有洞房,頂多算是個人質,怎麼能說是嫁。”
莫邪黯然垂眸,低聲道:“遲早會拜天地,入洞房的,否則侯爺……”
溫如是嗤笑,不以為然地接道:“拿什麼洞房?就憑裴仁青那個性無能?”
莫邪一愣,張嘴傻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先問她到底是怎麼知道裴仁青不能人道,還是該先提醒她,大家閨秀不該口出這種汙穢的言語。
溫如是也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徑自環臂開始為他纏上布條。
兩人身體貼得很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