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彤眼神飄忽,彷佛望著無盡的虛空,目光的焦點始終不願來到他身上,讓莫寧更加惶恐。
“別再折磨我了。”她喃喃道。
她昏迷多時,喉嚨乾澀,說話對她其實是極大的負擔,而她也沒有再與他談話的心情。
“彤兒,別這樣,你說你愛我……”
是啊!她是這麼說過,只是如今聽來,她卻只覺得諷刺而可笑,她愛他,但他把她的愛當成什麼了?
“愛你太辛苦,我已經很累很累了!你的仇,一輩子也報不完,你的仇家,是我的親姨娘,我愛你又能改變什麼?”
既然什麼都不能改變,那就放棄吧!他去報他的仇,而她再也不看不聽不想,老天不容她死,總會給她一條活下去的路。
莫寧在她身上看到徹徹底底的絕望,她對他已經再無期待,即使她清醒過來,依然“求死不求生”。
這個發現讓他駭然,眼前冰冷死寂的蕭彤,是他一手造成!
不!也許現在還來得及,他得做點什麼!
莫寧兀地將蕭彤連人帶被抱起,引起她錯愕的驚呼!
“你想做什麼?”
打定了主意,莫寧頓時覺得無比輕鬆,小心護著懷中的佳人,他足不點地的在黑夜中飛梭。
“今天是最後一天。”
“什麼?”
蕭彤眼神不再死寂,她的困惑讓他精神一振,或許她對他還不是無動於哀。
“彤兒,我的仇不會報一輩子,今天一切就會結束。”
夜深了,但凌重勤還沒睡,他正望著一幅掛軸,眼底滿是眷戀和深情,以及難言的哀傷。
掛軸上是一對母子,母親溫雅恬婉,牽著兒子白白胖胖的小手入畫,臉上滿是幸福的笑。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記掛著他們!”
周薈儀口氣泛酸,儘管何新雨已經永遠不會再威脅到她的地位,但她卻也永遠無法將他們母子從丈夫心中拔除。
“我會記掛他們一輩子。”
凌重勤頭也不回,看也不看周薈儀一眼,目光只膠著在掛軸上,他也只剩下這幅畫可以追念心愛的女人和兒子。
“他們母子就比我們母子更重要?”
她是存心想吵架嗎?凌重勤不悅地想,她和翼兒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可是新雨母子多年來音訊杳然,生死未卜,他怎能不時時記掛!
“隨你怎麼想。”
莫寧抱著蕭彤從暗道進入他們的臥房時,看到的就是凌重勤夫妻二人劍拔弩張的情況。
他當然也看到了那幅讓他們起爭執的掛軸,神色複雜地注視掛軸半晌,他輕輕地將蕭彤安頓在房裡的貴妃榻上。
“你們怎麼進來的?”周薈儀厲聲質問。
一旁的凌重勤雖訝異卻默不作聲,見到莫寧對那幅掛軸的反應,讓他心中隱隱有所期待。
不理周薈儀,莫寧徑自走向床頭,在雕著並蒂蓮花的床頭板上一陣摸弄,不多時便開啟一個暗格,取出一個鐵匣。
凌重勤夫婦大吃一驚,他怎知房裡的暗道?又怎麼會知道床頭有暗格?又怎麼知道要如何開啟?
這些都是風花雪月樓的大秘密,莫寧怎麼會知道?
“你到底是誰?”周薈儀驚訝地看著他的舉動,質問的語氣中添了些許不確定。
“這個匣子裡放著凌家最重要的房地契,不是絕對必要就別拿出來,要好好收在暗格裡。”莫寧兀自淡淡地道。
凌重勤聞言如遭雷擊,當年他離家前,曾召來凌飛教他開啟暗格的方法,當時他便是如此交代八歲的兒子,這是他們父子的秘密,再無第三人知情,莫寧怎會知道?難道他是……
“飛兒?”凌重勤脫口叫出這個他思念了十八年的名字。
莫寧直直盯著周薈儀,看得她心慌意亂,剎那間她好象回到當年的密室中,在一個八歲孩子面前,她也是這樣不知所措。
蕭彤在榻上看得明明白白,好象一股暖流漫過心頭,他終究聽了她的勸,要來向姨丈姨娘表明身分了。
“我是凌飛,我回來了。”
周薈儀聞言一震,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甩著頭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凌飛……”
她的神色頓轉嚴厲,亢聲道:“快說,你究竟是誰?!”
莫寧冷笑著,慢慢道:“我咒你生兒子,你殺了我跟我娘,我就是投胎轉世也要找你報仇,所以我祈願我來世生作你的兒子,但我不會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