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沒?”喝湯在我們這裡,意思就是吃晚飯,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一到傍晚,打招呼都是這樣問的:喝湯了沒?
我一邊笑著走過來,一邊笑著說:“還沒喝。立春叔,又是你燒湯呀?”燒湯,就是做晚飯,燒,在這裡是做的意思,湯,當然就是晚飯的意思了。
立春叔一個大老爺們天天做飯洗衣服,也被人嘲笑習慣了,麻木了,並沒有感到恥辱,笑笑說:“你嬸嬸炒菜哪,我燒鍋。”
看到立春叔又想溜,而且閉口不問我們來有什麼事,我就直說:“立春叔,修路的事,你知道了吧?”
立春叔的臉色不自然起來,乾笑著:“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幹,小來,咱村這條路,就全靠你倆了。”
文彬壞笑著:“別,叔,這不是靠我們倆的事,要靠你託著哪。叔,你可是咱們村的富戶,準備捐款多少?一千?八百?”
立春叔的臉比哭都難看,苦笑著說:“別人都拿多少?”
文彬說:“上兩次收錢,你們家就沒交一分,別人可都交了。現在把上次沒交齊的,要補收上來,你家要交一百塊。這次的,每人再交五十塊,你和嬸嬸兩人,還是一百。你家一共是二百。多不上限,要是一個人交一百,到時候在路牌上刻上你的名字。”
立春叔的臉更苦了,說:“要交二百?”
我說:“立春叔,你這二百,有一百是你上兩次沒交的錢,有一百是這次上交的錢。另外,家裡有車輛的,拖拉機,每輛要交三百,三輪車,每輛要交二百。你家有三輪車,還是要再交二百。一共是四百。”
立春叔的臉馬上變了赤紅起來,開始冒汗,他不好意思不交,又不敢說交,只是傻瓜一樣的愣在那裡,懷裡就抱著乾柴,臉色就僵硬起來了。
我心中不忍,知道立春叔根本不敢做主,就不要難為他了。其實立春叔這個人並不壞,而且還有點好心腸,就是太窩囊廢,太怕老婆,沒有一點主心骨,像個麵糰,隨便老婆怎麼捏都行。
我剛想說:“算了,咱們找嬸嬸去吧!”
我還沒有說出來了,嬸嬸就跳出來了。
付秋雲的出場,絕對是閃亮登場!
她家的鐵大門是關著的,只開著大門上面的一道小門,在沒有聽到一點腳步聲音的情形下,她就突然跳出來了,腳一落地,手就指過來了,指著我的鼻子,大叫:“梁大眾,你當上個吊村長有什麼能的?你就這樣作弄你叔?你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我嚇了一跳,看著張牙舞爪的付秋雲,臉紅脖子粗的指著我大罵,皺了皺眉頭,壓下怒火,卻沒有笑,淡淡的說:“我怎麼作弄立春叔了?我只是向立春叔說一聲,這個錢,不是我自己裝在自己腰包裡,這是修路的錢。怎麼了?”
“修路的錢,錢都交了兩次了,路哪?”付秋雲還是瞪著我大叫。
我估計,她早就在門後聽到我們說話了,她這樣故意把事鬧大,就是撒潑,就是不想交錢。
我也冷冷的說:“交了兩次錢?錢哪,這上面是兩次收款的名單,你自己給我找到!”我把包裡放著上兩任村幹部收款的記錄本拿出來,遞給付秋雲。
付秋雲看也不看,一把抓過來就扔地上了,還是跳著腳大叫:“我不管什麼名單,我就是交了,讓那個狗日的金三私吞了,你有本事,你把金三找來,問問他,我交沒交!”
靠,找金三來,他老人家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吃烤羊肉串哪,我怎麼找?這是擺明了耍賴嘛!
我冷冷的站在原地,寸步不讓:“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你就是沒交,你說你自己交給金三了,你把金三找來去,找不來金三,你就是沒交,就是要交!一個子也不能少!”
付秋雲的眼睛眯起來了,大概是從來沒見過我這樣發火。
我從來都是老好人,從來不曾和人吵過架,對誰都是一團和氣,為了村子裡的事,和付秋雲這個嬸嬸吵一架,更不划算。但我就是看不慣她盛氣凌人的樣子,她要是好好說,軟聲軟氣的撒個賴,我也許會睜隻眼閉隻眼,只讓她交這次的款,不讓她補交上次的了,但她上來就給我個下馬威,當我好欺侮的,我怎麼忍?
我自己隱隱的感到,這樣和付秋對著頂撞,好像不只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付秋雲對她的兒媳婦小蓮不好,我是在為小蓮出氣。
幹部不是好當的(3)
付秋雲雖然驚訝於我的口氣強硬,便並不懼怕我,也許在她心中,我一個小小的村長算個毛,別說動用她城裡的哥哥弟弟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