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作用、弱相互作用,莫能例外。
宏觀物理學只覺得現在與過去會作用於未來,卻不承認未來也會和過去一起作用於現在,這便是最大的一葉障目之處。時間線上兩個點的作用,也是相互的,只是宏觀世界因為不斷分出的平行時空,無法觀測到未來對現在的反作用罷了。”
“所以也是因為這個自然法則,我重生之後,那些不會因為我的意志而改變的客觀知識,那些無論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如何相互作用都不以之為轉移的東西,可以依然存留在我的腦海裡。而那些可以改變的東西,都隨著我重生這一作用而抹殺了,所以與之相關的記憶也會出現虛化——因為那些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都有可能不發生——是這樣麼。”
“就是如此,所以,你很難利用對尚未發生的‘歷史事件’的先知來獲取利益——是不是一下子覺得你的人生比你在穿越小說中看到的那些重生更有挑戰性?”
“穿越小說是什麼?我怎麼不記得?好像一本都沒看過——哦,難道你說的是和馬克吐溫的《康涅狄格州米國人在亞瑟王朝》或者黃易的《尋秦記》一樣的東西麼?”
《尋秦記》是香港作家黃易1991年就寫了的作品,如今高三的顧莫傑已經讀過了。所以不需要後世的知識,他大概也能理解“穿越小說”這個概念,即使2002年還沒有出現網路文學層面的穿越小說。
“很遺憾,這個問題不能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初音娘無奈地結束了對話。
顧莫傑放下初音娘,擱在枕頭邊,試圖重新好好睡覺。關臺燈之前,他拿起剛才自己記憶消散之前寫下的那張“小心sars……”的紙條看了又看,卻已經想不起來這張紙條是試圖提醒自己什麼事了。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用紙筆和自己飛速消散的記憶賽跑。顧莫傑覺得他幾分鐘前寫下的這張紙條,簡直就和《名偵探柯南》裡那些死者臨終前留下的血書線索一樣神秘。
第四章 這算不算北冥神功?
2002年的12月21日是個星期六,顧莫傑靈魂覺醒的那一瞬間已經是後半夜了,所以其實是星期天的凌晨。
也虧得他的重生掐點掐得這麼準,恰好從瑪雅曆法的世界末日往前回溯了十年整。因為2002年的他,還是一個高三的學生,在錢塘二中唸書。
那是一所位於錢塘江南岸江濱區的寄宿制高中。當年錢塘市的江濱區還是一塊沒怎麼開發的荒僻地帶,搬去那裡的學校都是封閉式住校的,只有週末才許學生回家。
所以,若是顧莫傑不幸在一個住校的日子裡夜半重生的話,鬧出這麼大動靜,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當作瘋子踹下樓。
錢塘二中是錢塘市首屈一指的重點高中。
當然,這裡僅指那些可以讓庶民子弟透過公平的中考、用成績考進去的高中。至於錢塘外國語學校之類小初高一路封閉式特殊招生的特權學校,與錢塘二中之間教學質量的優劣,在錢塘市當地也是眾說紛紜,便不去深究了,畢竟都不是一個體系內的。
反正麼,寒門子弟就算讀書再好,也總有鼓吹“素質教育”的磚家叫獸來說“奧賽金牌拿的多有什麼用?全面發展才重要。”“外國語學校的學生外語成績普遍都比錢塘二中的好,而且多才多藝”——
你特麼不是廢話麼,去外國語學校讀書的人,個個家裡都買得起十幾萬一架的鋼琴,父母都會附庸風雅,孩子能不多才多藝麼?用錢堆都堆出來一點兒才藝了。反正琴棋書畫才是素質,吃苦耐勞就不是素質,磚家們自古都是這麼覺得的。
扯得有些遠,早上醒來之後的顧莫傑似乎已經接受了一切設定,呆滯地洗了臉刷了牙,然後開始靜靜地回放一遍自己腦海中融入的東西。
正常人都是起床後先刷牙、後洗臉,不過顧莫傑卻養成了正好相反的習慣。因為他有比較嚴重的近視眼,還帶點兒散光那種。每天睜開眼就覺得眼睛乾燥得難受,非先洗臉不可,寧可一會兒刷完牙才多費一番事兒用清水抹抹嘴。
“為什麼是重生回2002年呢……近視眼已經改不了了,不過幸好肥肉肚腩脂肪肝還沒出來。這輩子可不能再那麼拼命寫程式了——積累這麼多廢柴知識有啥用?還不是一筆短期套現換工錢的過眼雲煙,還是身體最重要啊。”
感慨著洗漱完,坐在桌邊咬著母親留在餐桌上的夾煎蛋吐司,顧莫傑一邊在那裡胡思亂想。
昨晚的變故太過激烈,讓他對於讀書和知識的敬畏已經崩塌了大半,正試圖尋找一種新的人生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