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競媽媽七七八八也猜了個大概。
心疼地摸摸兒子的頭,子競媽媽上前走了兩步。
“暮歌?”
暮歌抬頭。
驚為天人!卻並不喜歡。這麼漂亮的孩子,幾年前見過的那一次,就一直記著這孩子,就覺著自家的小崽子,在劫難逃。不想幾年下來,這孩子竟出落得更加標緻。水汪汪的大眼,裡面無塵無染,淨的讓人渾身不自在。她只是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你,坦率,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年少輕狂,人總說,人之初,愛之深。小小年紀,最過不得的,也是情關。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家的孩子長大後能找到真愛,可轟轟烈烈傷心也傷心,於是又想著,平淡平凡最好。於是估摸著,給兒子介紹個女孩兒,現在就讓他們相處,將來順順當當結婚,別有什麼波折。
可,似乎還是遇上了。
“對不起。”她替兒子道歉。
暮歌搖搖頭。
不接受,也不該由她來道歉。
她低低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又像是跟誰在講話。
“有媽媽真好……”
正文 何處惹塵埃(十八)
“跪下。”
暮歌聽話地跪下。
“磕頭。”
暮歌乖乖聽話。
“求媽媽保佑晨歌趕快康復。”
暮歌一聽,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雙手合十,嘴巴唸唸有詞了好半天。
不是清明,墓園幾乎沒有人。凌遠航看著她略顯生澀的動作,有模有樣的。他坐在旁邊的臺階上,掏出手帕細細地擦拭墓碑。他再也不是半闔雙目似是而非,而是前所未有的專注。他盯著墓碑的眼神很專注,似有來不及說的千言萬語,望斷天涯路的寂寞。
因為看到了子競的媽媽,暮歌覺得有媽媽的小孩真的好幸福,於是把心酸當成撒嬌。凌遠航聽了,半天沒說話,第二天一大早沒先去醫院,而是親自開車帶暮歌來了墓園。
姐姐,我帶你的暮歌來看你了。
姐姐,他們父女終於見上面了。
姐姐,你的暮歌,就是我的下半生……
暮歌磕完頭,仍跪在原地不起來,她歪頭看著凌遠航。這廝散著軍裝外套,襯衫釦子開了兩個,下襬散在軍褲外頭,佛性又匪氣,性感地讓人想要尖叫。
“暮歌,凌暮歌。”
“嗯?”
“你說,為何世上要有那麼多遺憾?”大拇指細細地撫摸著墓碑。他突然想聽聽暮歌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暮歌也看墓碑。潔白的漢白玉,凌緣清,三字,半生魔障。“本是婆娑世界,婆娑既遺憾,若無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體會不到快樂。”
“那,佛說,紅塵十丈,卻困眾生芸芸,仁心雖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暮歌是這麼想的?”孽之所以孽,如斯這般,目光流轉間,便生魔障。
“我不想成佛,舅舅也不是佛。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擁有它的資格。問佛為何不下雪,佛曰:不要只盯著這個季節,錯過了今冬,明年才懂得珍惜。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 別問是劫是緣。”伸出手,像他一樣摸摸墓碑。
要懂得,珍惜眼前。
緣也好,劫也罷,總歸是緣。
凌遠航看向她,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這就是春山如笑是吧!暮歌也跟著笑。
“舅舅,愛媽媽嗎?”
他點頭。
“多愛?”
他狀似思考。
暮歌嘟起嘴,跪姿變成了坐姿,頗有些耍賴的意味。
“舅舅。我吃醋了。”
凌遠航只是笑。
“愛我多一點,還是愛媽媽多一點?”
這個問題啊……
凌遠航下意識地看了墓碑一眼。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世人總有這樣的困擾:奈何情深,無奈緣淺。後來他一直願意去相信,姐姐其實是天上的仙女,人世二十多載的修行劫難,總要走的。
感情不能用深淺來形容,每一秒都是不同的我,人,總是會在某一個瞬間突如其來就對人生和世界有新的體認。所以,不同時候的自己,感情是不一樣的。二十多歲一百分的愛人能力和七十分的付出,與三十多歲七十分的愛人能力和一百分的付出,是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