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做不到。
可這本就是劫數,她亦能在此之後得到想要的,怎麼能阻。
風輕雲淡,“唔,你能與我來說這個,定然是近來事少閒了,鎮著靈脈的陣法便由你來破罷。”
翎歆只道墨玥涼薄本性又犯了,眯眼勸阻,“尊神!”
墨玥側目過來,一眼清淡,不帶一絲憐憫,那片深沉的墨黑似古井無波,也似寂靜荒蕪。除他自己,許沒人能辨得透徹。“你當我不曉麼?翎歆,莫要多事。“
雖不理解,翎歆見著墨玥如此的形容,終是閉嘴放棄。臨走的時候墨玥在他身後輕淺道,“彼時是我替你剜下被心魔所噬之心,那時的境況我記得清楚,剜心之後,你可輕鬆了?”
翎歆回頭,小小的臉上,若有所思,忽而璀璨一笑,“如果空落也算是輕鬆的話。”
……
燼天一事,不能說,卻不見得全然一絲的不得透露給當事人。
沒人願意被誤會,墨玥亦是一樣,或者說,唯不想讓茶昕誤會。
所以當小鬼應劫被陌夜來斬了一劍,茶昕跑來找他索要茶花的時候,他便直言告訴她推斷出的命運,若非燼天以逆天之力破開生死規則,小鬼便在劫難逃。
前一句因天機限制不能說出口,可茶昕在救回小鬼以後亦明白了他隱晦的提醒,明曉了她身份的不同。
可惜她有所了悟的去了藏書閣,卻敵不過緊湊推進,行將收網的圈套。在她將要觸到那本早先擺置出來的經書前,被夕梧以秘術掌控,前塵的安置俱廢。
小茶終是帶著誤會離開。
許來這也是天定的。萬年前的起初,墨玥從未想過將她留在身邊,埋下錯過的開端。
陌璘山頂,墨玥依著冷硬石臺,感知茶昕愈走愈遠,瞧著眼底凡界紅塵煙火沉浮。他想,因果報應,此刻也是應當。
當夜月色微冷,月惜昏沉之前安排了人暗自佈下結界,意圖攔一攔那枚早就被人決心忽略的萬里傳音符。時至後夜,墨玥估算時間當臨近得差不多,出了屋院,望著掛著繁星的夜空似一盤散亂的布棋。
梨花小妖匆匆而來時,遙遙的夜空,有傳音符的藍光一閃,碎在了包裹的結界之內,再無蹤跡。她神情急切,略顯悽切的對迎上去的月惜身邊的人道,“尊神連一時半會也不能離開月惜仙子身邊麼?”
這一句,徒然叫隱在一邊的墨玥想通,即便不能救她,去瞧瞧也是好的。總好過,不曉結果的漫長等待。
遂而去了。他在淒冷的山洞中,早有預備的瞧見茶昕正扶著淋淋淌著鮮血的腹,一步一頓,偏偏一絲搖晃都無,緩緩朝洞口走去。她仙靈微弱,已經到了感知不到的境地了。
在眼前虛步幾下,茶昕忽而倒地,墨玥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扶,手都將要觸著了她一片的衣角,卻在最後一刻收手,由她在自個面前倒下。
生死劫,墨玥記著這三字,忽覺沒有哪三字比這更為冰涼,念在唇齒間漫著淡淡血腥之味,摻雜悠悠茶香。
適時,墨玥就靜默站在茶昕的身後,可她並不知曉。
暈了好一會茶昕才繼而的掙扎要起來,可嘗試一陣終於明白站起來與她而言不是件可能的事了,改作以手著力的爬行。
墨玥則站在洞穴的陰影中,目光微微偏離的瞧著外頭的清月,面上斂去漫不經心,呈出一片近乎專注的寧靜,月色照進眸子,卻仍是沉沉黯黑。
他只是等著茶昕徹底停滯的那一刻,或是說,他僅是在靜著,像之前多次歷天劫時所做的那般,等著那細密蝕骨的痛楚陣陣的過去。
可茶昕雖一路顫顫巍巍,卻始終沒有倒下,攀至洞口的時候,輕且緩的舒了一口氣,像完成了一件事般大功告成的模樣,竟是輕輕的笑了。
她尚還有力氣緩緩撐身坐起,依著石壁,偏頭瞧著外頭紛飛的雪花,目光一點一點掃過紛繁的陣法,眸中朦朧卻不曾渙散發呆似的盯著。
洞口有風灌進來,生冷。晨光已然熹微,她怔怔的模樣映照在微冷的光澤中,三分柔和,神色亦有些恍惚。
墨玥知曉,她又想起了商珞,因為她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這般脆弱的神情,偏偏尚還含著微笑。
漸漸疲憊,茶昕終於願意睡去,可體內的仙力還是死死拖著,不願放棄。日上中天的時候,陽光柔和落下,她低斂的眸輕輕一顫,僅剩一縷遊絲的仙力竟有了好轉的趨勢。她蒼白凝幹了血跡的手緊緊抓住一邊的石崖。
墨玥何嘗不理解她久久拖著傷痛一刻不願鬆懈放棄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