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件事,眾人都沒了玩樂的心情,靜靜等待著那名青年的到來,紅香也不再往葉問天身上湊,她是一個聰明知趣的女人,雖然她確實很想發生點什麼。
牡丹閣中,龍玉鼎幾人同樣在等待,只要過了最後時限,月娥就會轉為紅倌人,成為他今晚蹂躪的物件,今後,更會成為他們共同的玩物。
“依我看,他絕對湊不夠贖身數額。”華子言率先開口。
楊安嘿然道:“廢話,就憑他那窮酸樣,給他十輩子,他也湊不夠這麼多錢,這可是足足一千萬!讓我拿,我一時半會都湊不出來。”
“這個價碼已經創下了帝都花樓贖身的歷史記錄了吧!”池上元感嘆道,他以前一直是外門弟子,不久前才進入饕餮宗內宗,一千萬對他來說,同樣是一筆令人窒息的鉅款。
左宇凡從小在天空城長大,身家卻是不菲,不然上次也不會被葉問天坑了足足兩千八百萬,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月娥畢竟是御香樓的頭牌,蟬聯五年第一花魁,不知道多少人想一親香澤。她雖然是清倌人,但陪客的價格從來沒有低於十萬,這次轉為紅倌人的第一夜,價格絕對會被炒到千萬以上,所以這個贖身價格,其實已經非常厚道了。”
龍玉鼎點了點頭:“為了這個女人,我真是費勁了心思,而她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我,那就不要怪我絕情了!我早已經暗中下了通告,誰敢給那個臭窮酸借錢,我就誅誰九族!”
“哈哈,我看啊,他就不會來,為了一個風塵女子得罪皇子,只有傻子才會做出這種事。”華子言拍腿大笑。
頂層一間閨房之中,梳妝檯,銅鏡前,一位身著硃紅紗裙的秀色女子對鏡而坐,從來都是素色打扮的她,今日卻顯得格外豔麗,描眉眼影,朱唇如血,只是那不斷垂下的淚珠,不經意間,溼了眼、花了裝、傷了心。
“月娥,時間快到了,也許他不會來了,我們風塵女子在男人眼中終究是玩物罷了,何必去奢望得到真心呢?你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又能給你什麼呢?真的值得嗎?”身後,一名綠裙女子嘆息勸道。
“是啊,月娥,清倌人轉紅倌人是早晚的事,你做了這麼久的清倌人,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堅持,只怕會惹惱那些大人物,招來不可預計的災禍啊!”一名藍裙女子嘆道。
“愛情……”月娥的聲音幽幽響起。
身後兩人沒有聽清,同時問:“什麼?”
月娥的聲音充滿了堅定:“他能給我愛情!愛情沒有值不值,我為他付出也沒有求過回報,我想要的,只是和他長相廝守,可是現在這已經不可能了,那就希望他平平安安活下去吧。”
“愛情嗎……”兩人呢喃著,似乎對這個詞感到很陌生,還是少女的時候,她們也曾經幻想過這個詞,但現在,剩下的只是麻木。
月娥眼中閃過一道堅毅之色,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取筆研墨,一行娟秀的小字流瀉而出:“前生約,今世緣,死生相隨,上窮碧落下黃泉。奈何,情未聚,人已遠,玉鏡碎,不復全。天月半弦,可圓?孑鴛影,臥冰寒,空啼,血否?淚竹偷灑,汐影孤眠,只因,此情深深銘到骨,千載輪迴再相纏。”
纏字收筆,玉手輕顫,一滴珠淚滴落紙上,將未乾的墨色浸染。
“星河,我們來生再見,今生今世,就忘了我吧,祝你找到能與你白頭偕老的另一半,長命百歲,子孫滿堂,月娥將在奈何橋頭等你百年,再與你共赴輪迴。”
在輕輕地呢喃聲中,月娥忽然露出一抹輕鬆而決絕的笑容,目光似乎穿過重重阻隔,望見了自己心愛的戀人。
“別了,我的愛人……”忽然,月娥閉上眼睛,猛地抽出袖中藏著的短匕,狠狠刺進自己的心口,帶著有些遺憾的笑容,斜斜倒下。
那心口擴散的鮮紅,一如黃泉路上盛開的曼殊沙華,鮮豔而悽然。
曼殊沙華,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這一秒,沙漏流盡,這一秒,樓下滿堂歡歌,這一秒,龍玉鼎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這一秒,葉問天焦急的等待著,這一秒,名叫星河的青年還沒有來,這一秒,那紅裳佳人,帶走了相思,留下了祝福……
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御香樓。
一名滿身傷痕披頭散髮的狼狽青年衝了進來,由於衝的太急,被門檻絆了一跤,重重撲倒在地。
卻沒有人去扶,沒有人憐憫,有的只是厭惡與嫌棄。
這叫花子,是誰?御香樓,也是叫花子能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