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我想曾雲也不希望此刻躺在這裡。”
王晶為難地左右看看,然後站起來開始踱步。
陸川輕輕握住蕭晴的手,指尖緩緩撫著她的掌心,輕聲說道:“無論如何,這是曾雲自己的事。無論你們多想要找到那個人並痛扁他一頓,都不能不顧及曾雲的感受。如果她想告訴你們,醒來後自然會說。如果她想要保留最後的尊嚴,你們該給她機會的。”
那語氣緩緩的,字詞間沒有明顯的停頓,但卻慢得讓人不得不心平氣靜地跟著他的思路走。
沉默了一陣,蕭晴與何芬不再逼問王晶。這讓王晶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你是老頭子嗎?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蕭晴面無表情地說道。
陸川一怔,然後不禁苦笑——殃及池魚啊。
“我們該怎麼做,就這樣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蕭晴無奈地笑著。
陸川見另外兩人都沉默著,於是說道:“好好照顧她就行了,讓她儘快恢復健康。不要主動去問什麼,除非她有意讓你們知道。即使她告訴你們了,也不要教訓她什麼。相信她比你們更清楚自己做過的事以及導致的後果。”
何芬與王晶皆點頭,唯獨蕭晴斜眼瞥了陸川一下。
“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和誰都一樣好,又和誰都不夠好的原因了。”
陸川微微睜大眼睛,“什麼意思?”
“沒什麼。”蕭晴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語。
只有她自己知道,陸川,其實並不是個值得交心的人。
可惜,她發現得太晚了……
商量到最後的結果是,蕭晴留下守夜。王晶和何芬則回寢室收拾曾雲的住院物品,明天聯絡導師幫曾雲請假,下午再來醫院換班。當然,陸川今夜留下陪蕭晴。
兩人安靜地坐在漆黑的病房,為了不打擾曾雲休息,他們沒有說話。
陸川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雙手環胸微微垂著頭。黑暗中,他背後窗外的天空掛著一輪彎月,照著他模模糊糊不甚明朗的輪廓。
蕭晴坐在曾雲床前的椅子上,趴在床沿上睡了過去。
那夜,她閉著眼,腦海中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想著近日有關曾雲的點點滴滴,那時常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孔和精神不振的眼眸。此時回想起來,連曾雲的笑容似乎都變得牽強。而她們,卻沒發現異常。
原來,人在刻意想要隱瞞什麼的時候,旁人真的很難察覺。於是,謊言也就如此輕而易舉地成立了……
不知何時,天已大亮了。
清晨的風帶著點寒冷,從未關緊的窗子吹進來。蕭晴微微一顫,清醒了。
她抬頭看床上的人,曾雲依然緊閉著眼,眉間輕鎖。即使在睡夢中,也無法安眠。這個月,她究竟是如何獨自揹著這樣的重量笑對她們的……
蕭晴輕嘆一聲,轉眼看去才發現病房裡少了個人。
尚未來得及起身,便看見陸川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杯子走進來。
“醒了?”陸川用幾近耳語的聲音說道。
蕭晴點頭,接過水杯,同時做了個“謝謝”的口形。
“等等,燙……”
陸川的警告說得有點晚。蕭晴的舌頭麻了大半,因為口裡燙得受不住又不能吐出來,於是立刻吞進喉嚨。這下可是燙到了五臟六腑,痛得她不禁咳嗽起來。
“早知道就不拿保溫杯給你了。不知道你還要睡多久,所以向你爸要了保溫的杯子。”陸川無奈地拍著她的背。原來體貼不見得是好事。
“咳……”蕭晴盡力忍著咳嗽,艱難地說道,“小聲點……”
他們回頭看躺在床上的曾雲,發現她已睜開了眼,那眼中一片懵懂。
兩位看護者皆沉默地看著她,而她也只是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半晌後,曾雲試圖坐起來。
蕭晴立即起身扶她,並豎起枕頭做靠背。
“我去叫醫生。”陸川說著便轉身。
“不要叫。”曾雲沙啞地說道,聲音乾澀得好似從枯井中發出,“我沒事了。”
“有沒有哪裡痛?”蕭晴問道。
“沒有。”
“……好吧。”蕭晴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什麼。
於是,三人就這樣沉默著。
曾雲的眼中已不似之前那般懵懂,但卻空洞地讓人揪心。彷彿一夜間便瘦了一圈的臉上,那對無神的眼看起來好像深陷入眼窩,憔悴得很。
“你們都知道了。”曾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