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地摸口袋想掏煙,可掏半天沒掏到。這時候夏川瞧見了,笑嘻嘻地遞給我一塊口香糖:“鍾小姐,想抽菸的時候吃口香糖,慢慢可以戒掉的。”
我嘴角一抽,抬起手要給這個白痴一記腦門拍,但是手還沒有落,我注意到了這小子右手上纏著的紗布。
“又受傷了?”
他一呆:“啊?”
“我說你的右手。傷口還沒好呢?”
他這才明白我的意思,卻古怪地連忙把手往後躲了躲。
我的視線便一直追隨著他的手,直到他尷尬地笑道:“沒什麼,傷口再過幾天就好了。……我一直是這樣,傷口好得慢。”
我忍不住笑了:“別扯了,普通人傷口能慢成這樣?老實交代吧。依照你那種上車不帶零錢,過馬路不看左右的性格,你就算再走路摔一跤蹭破皮我也沒覺得稀奇的。”
這句話說完,他被我取笑地臉紅了。可臉紅後,他笑了,看著他笑,我突然覺得心情很愉快,嘆拍了拍手,將身體向後傾,遠遠地看著河面。斜陽下,我們一起盯著一艘採砂船慢慢地駛過,這期間除了船體的轟隆轟隆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靜謐而清涼。
我們一直髮呆,直到半晌後,夏川才笑道:“我……和普通的人的確有點不太一樣。從小就這樣,一旦身上有傷口通常都要比別人花幾乎三倍的時間才能好。甚至不注射藥物就難以自行癒合。”
聽見這個,我愣在了那裡。
“什麼?什麼東西?”
說真的,我還真沒聽過誰的傷口不能自行癒合的,這是什麼奇怪的病?而夏川繼續道
“凝血因子異常,或者說凝血功能障礙。”
“凝血功能障礙?”
“嗯,……得了這種病的人的身體沒有自我止血的能力。”
夏川說這些的時候,似乎這只是個很普通的常識一樣,然而這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聽見這種病。
“其實我還算好的。雖然患了病,但家裡有藥,沒有太大的困擾。只要不是傷口嚴重的話,就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也,也就是說。……那你要是受傷不就糟糕了?”
“嗯,所以儘量不能受傷。而且因為運動過度也容易造成傷害,我有時候活動的時間也受到限制。這種病有點麻煩,很多時候身體會劇痛……有時候只能躺在家裡。”
“……”
他見我發呆,笑得更開了。
“是不是有點可怕?但是普通情況下我和一般人沒有什麼區別的。”
“但是我聽起來總覺得很痛苦一樣。”
“呵呵,嗯,是這樣。”
“你,你也不介意告訴我哦?”
“哈哈,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其實我很內疚,身體很不好,所以總是人的拖後腿,幸好我們家不算缺錢,還有私人醫生,冷沉澱和因子也充足,才沒有給家人造成負擔。只是我的體質容易產生抗體,輸入太多的話以後效果就不好,所以我這次便打算自己扛著看看。沒想到傷口癒合速度比我想得慢很多很多。”
看他說得輕鬆,我覺得自己剛才的取笑一點都沒有意思了。我突然為他的勇敢覺得佩服。如果不是他親口告訴我,我怎麼能看出來這個一直總是把笑掛在臉上的傢伙竟然是一個重病患者。也許也因此,我又不自覺地對他流露出了少有的關心。
“喂,你不會隨隨便便死吧?”
夏川那飽含了夕陽溫潤色彩的眼睛瞧著我,道:“說好了,我要做鍾小姐的第一個朋友。不會輕易死掉的。”
我一時被他的話說得無語。
“做我的朋友,才死得快。”
“但是我挺喜歡的。”
“什麼意思?”
而夏川收起笑,認真地道:“其實,活多久不是很大的問題。一個人,如果一輩子都過得沒有意思的話,那也是和死了差不多的,不是麼?。鍾小姐,想想看,人只有一次生命,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死前發現自己過得不快樂的話,那該多遺憾呢?而現在如果能夠和鍾小姐成為朋友,我會覺得很開心。”
聽了他的話,我沉默了。
他的樂觀不得不說超出了我的想象,又給了我點撼動。之前因為以為他的快樂都是沒來由的,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他的好意,因為我心裡認定他根本和我經歷的世界不同,我們沒有共同語言,因此他理所當然地樂天派,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地快樂。然而,現在看來,他是在充分認識到人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