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不在我身邊。”
“啊，是嗎？那麼，他在哪裡呢？”
少年安靜幾秒，道：“他在……在……”
少年吞吐半晌，最後才道：“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了。”
夏川一愣：“不知道的地方？”
“嗯。我十幾年來，沒和他說過話，沒聽過他的聲音，不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害怕什麼。也不知道他對我是怎麼想的。我從來沒和我爸爸說過話。”
“為什麼？你爸爸對你也不好嗎？”
“當然不是。”少年不等夏川說完就搶道。“因為我爸爸在我還沒出生，不，是更早的時候就去世了。”
聽來這話，夏川愣住了。我也一呆。
這小子沒有爸爸啊。今天總算聽見了他家裡的一些事情。不過一開始就是這麼慘的故事嗎？夏川隨後緊忙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這麼問的……”
“沒關係。”少年勉強笑笑，如此簡短地道。不過顯然，父親的不在世對他是個很大的打擊。他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說話口氣很消沉，他不停地玩弄石子的雙手也透露出了一種很複雜的心情。
“難怪。說來，或許是因為這樣，你媽媽才對你有時候有些脾氣吧。如果是單親母親的話，要養育孩子，又要支撐家庭，應該蠻辛苦，真是讓人同情。”
“不，和那個沒關係。”少年很快地否定：“我們家，缺乏關心，缺乏理解，缺乏尊重，就是不缺錢，不缺人照顧。她只是單純地不在乎我不關心我，還有脾氣不好而已。”
這小鬼家還挺糟糕的。又是死了老爸又是老媽不管的。難怪他養成那種不尊重別人的個性。老實說，我坐在樹上悠然地聽著，突然覺得還蠻解氣的，有些幸災樂禍。
“我總是在想，如果我爸爸在該多好。”少年十分渴望地道：“他們都說我爸爸很愛我媽媽，也非常希望有個自己的小孩，說我爸爸是個很細心，很溫柔的人，脾氣特別特別的好。他還在很早前，就準備了很多很多小孩的用品玩具，簡直多得要把一個房間都埋了。毫無疑問他是一個非常好的爸爸，非常好。如果他在，我會成為全世界最被人羨慕的孩子。然而，事與願違。我爸爸沒有活到見到我。而他不在後，我媽幾乎對我不聞不問，小孩的玩具，小孩喜歡的東西，她從來沒為我準備過。我要的一切，活到十幾歲的孩童的美好記憶，都是我爸爸提前準備給我的。他甚至在我媽還沒有懷我的一年前就提前為我準備了一切。我時常想，要是沒有的是媽媽該多好。要是當初是我父親活下來該多好。可惜我沒有福氣，一天也沒和他相處。”
少年談起他這個早逝的父親，言語裡充滿了難以掩蓋的悲哀和沉痛，叫我都有些動容。一時我好奇，究竟他父親發生了什麼事故。而夏川聽見自然很是憐憫，他輕輕地道：“聽起來的確是個好爸爸呢。我也覺得好可惜。不知道到底你爸爸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沉默幾秒後，生硬地道：“都是因為我媽。”
“你媽？”
“都是因為她的自負自大，還有冷酷和冷漠害死了我爸爸。”
聽完這些，夏川疑惑地道：“其實，我覺得。一個女人不管怎麼說，失去了自己的丈夫都是傷心的。她當時一定不是故意的。而能生下孩子，一定想過要愛他，也不會刻意地不關心他。你媽媽，一定有苦衷。”
“我爸不是我媽的丈夫。”
聽了這話，我眨眨眼：哇，勁爆訊息。婚外情？而夏川也目瞪口呆：“那，那……？？”
少年輕笑一聲：“我媽也沒和其他人結婚。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她很不負責任地逃婚了。”
“哈？逃婚？”
“呵呵，其實發生的事情還要更多，更亂，太複雜了。也不完全是她的責任，然而她絕對要負大部分的責任。之後，不過十天我爸爸就出事了。也還是因為她。”
“出事？當時發生了什麼？”
“……不能說。”
“這樣啊……可，如果你父母沒有結婚，你是如何來的？”夏川問了我想問的，而少年回答道：“我爸爸死了以後我媽媽才想要小孩，我是我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沒有透過我爸爸而生下的。而且她也只是想要有個精神寄託。可惜我讓她失望了，我和我爸爸完全不像，所以她很失望，因為我是失敗品而討厭我。”
聽了這話，夏川靜默了，而我也搖頭起來。
這段可真是悲慘。這小鬼也太不幸了。媽媽如果真是這樣的人，那麼也難怪他如此不喜歡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