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知道,寵靖瑄是獨生子,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如果真的要做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那麼就要採取非親緣異基因造血幹細胞的移植方案,也就是俗稱的“骨髓配型”,難度係數十分的大。
不僅是難,更重要的是,配對不易。在我們國家,獻血還多多少少被人理解,支援,但是獻骨髓就不一定了。甚至有許多志願者已經資訊入庫,但是接到配型成功的通知以後,他們在手術面前又都退縮了,擔心捐獻了骨髓之後,會對自己的身體健康不利,甚至影響到生活和工作,等等。
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不知道。找到了合適的,對方願不願意真的走上手術檯,不知道。幹細胞移植之後,能不能不發生排斥反應,不知道。
一系列的不知道,意味著長路漫漫,每一個步驟出現問題,都會意味著離死神更近一步。
“是一個辦法。如果寵先生你同意進行移植,那麼我馬上著手去辦理相關的手續。不過,我也必須把一些實情告訴給你,那就是,透過骨髓庫的搜尋,配對成功的先例確實不少,但也沒有想象得那麼多。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保證,我們一定能夠找到符合的物件,所以,你……可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趙醫生很清楚,有些醜話是要說在前頭的。患者家屬的心情,他能儘量理解,但也著實遇到過太多憤怒的家屬,認為病人的病情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和控制,完全是因為主治醫生的不作為。
目前,中華骨髓庫志願捐獻者逾兩百萬人,乍一聽起來,這是一個十分龐大的數字了,然而真正捐獻造血幹細胞的人尚不足五千。在無情的疾病面前,這個數字其實還遠遠不夠。這五千人中,能不能有人的幹細胞和寵靖瑄真的相匹配,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敢保證。
“只有四千多個?這種機率,太低了……”
寵天戈喃喃說道,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以前一直覺得,中國十四億人口,即便只有一小部分人去捐獻幹細胞,也會有個十萬八萬的吧。
“確實,宣傳上力度不夠,一些管理也不夠完善,最重要的是資金也做不到十分充足。”
趙醫生點點頭,承認了目前這一窘境。
寵天戈看向他,表示感謝:“謝謝你,趙醫生,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謝謝你。回去之後,我也會深入瞭解一下這個中華骨髓庫。如果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患了這種病,我想,我很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現在,我也要對它做一份貢獻了。”
他已經暗下決定,無論寵靖瑄在骨髓庫的配型能否成功,他都要去了解一下這個專案的發展基金是如何捐款的,捐出一部分他的個人積蓄,推動一下該專案的長遠發展。
“機率雖然小,但也不是沒有。而且,比較幸運的是,相比於其他病人,瑄瑄的情況還沒有變得很嚴重,都在控制範圍內,這就給了我們一段時間去調整和設計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趙醫生微笑著說道,說完,他的眼神忽然閃爍了幾下,有點兒猶豫似的看向寵天戈。
“那個……寵先生,請問,瑄瑄的媽媽……呃,你們……”
他支支吾吾地問道。
寵天戈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不禁浮出一絲苦笑來:“怎麼,趙醫生也學得八卦了起來?瑄瑄從出生就是我帶大的。”
趙醫生頓時有些臉紅髮窘,連說不是那樣。
“親生兄弟姐妹之間的幹細胞配型成功率會很高,絕大多數移植手術都在親人之間進行的。我的意思是,與其在骨髓庫碰運氣,單純地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那一個百萬分之一的機率,如果你能和孩子的母親再生一個孩子,十月懷胎之後,臍帶血是完全有可能救瑄瑄的,這方面成功的例子已經不少了,相關技術也日臻成熟,所以我們……”
寵天戈的表情顯得有些茫然,以至於,趙醫生看了看他,嚥下未說完的話,不敢再說下去了。
“再、再生一個?!”
他懵住,從寵靖瑄出生以來,他就沒想過還會要孩子,不管是和誰生。
“是,有很多弟弟妹妹的出生,都是寄託著哥哥姐姐能夠被治癒的希望。當然,要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寵先生你多包涵。”
趙醫生頗為尷尬,親自送寵天戈走出他的辦公室。
下樓的時候,寵天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身邊的其他人都已經走出電梯了,就只剩下他還在魂遊天外,要不是有人好心提醒,他差點兒忘記走出去。
剛出醫院,秘書miranda就打來電話,這段時間victo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