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齊齊站起來。
她擺擺手,在她們身邊坐下來,拿起兩根豆角,也跟著摘起來。
一開始,兩個阿姨自然是不讓的,後來,見她動作熟練,又不是什麼重活,索性也就由著夜嬰寧了。
阿姨們聊天的話題自然是天南海北,想到哪裡說到哪裡。白阿姨是本地人,她的退休金就足夠生活,加上兒女的工作都很體面,原本是不願意她出來做保姆的。但她快人快語,又是閒不住的性格,所以執意要出來,和內向沉默的謝阿姨兩個人平時幹起活來,倒是十分的互補。
“哎,我聽我兒媳婦說,就前一段時間,咱們這裡出事啦。不過,上頭不讓報道,說案子還沒破……”
白阿姨抓起一把新鮮豆角,忽然想起什麼,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夜嬰寧聽她說起過,白阿姨的兒媳是本地一家報紙的副總編,所以她總能聽到些“機密”,這令她在阿姨圈子裡很有些“地位”,不是一般的農村老太能夠比得上的。
一聽有秘密,別說謝阿姨,就連夜嬰寧都湊近了些,豎起了耳朵。
“在一個大酒店裡,有人偷偷在賣毒品呀!被當場扣住了,一夥人全都被抓住了,服服帖帖的,要不怎麼說咱們人民警察就是英勇呢!”
白阿姨的神情中不覺間添了一絲激動,摘著豆角的手也狠狠比了個手勢,邊說邊點頭。
她得意於自己的第一手資料,又說道:“不過呀,我還聽說了,那夥人裡頭,有咱們的臥底呢。還不止一個,好像有兩三個,真是厲害呀,簡直像是演電影似的……也不知道這做了臥底,國家給不給津貼和補助,哎,謝阿姨,你說他們的工資一個月能有多少錢……我看幾萬塊不止吧……那麼危險呢……”
白阿姨說著說著,就跑了題,話題歪到了她一向最關心的“工資”上。一提到工資,謝阿姨也少見地話多起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倒是坐在一旁的夜嬰寧,不動聲色地咬緊了牙關,手中的豆角都被她捏得變了形。
她擔心被兩個阿姨看出端倪,不敢馬上起身,也不敢插嘴多問,只好呆呆地坐在原位,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咀嚼著白阿姨剛才說的那幾句話。
全都抓住了……臥底……不止一個……
從蔣斌的口中,她已經知道,欒馳的真正身份是臥底,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何要主動接近鍾萬美,還成了她身邊的紅人等一系列反常的行為。
想到自己曾經對他的誤會、不解、質問和怨怒,夜嬰寧不禁有些後悔,可想而知,欒馳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是夜嬰寧,他曾經的愛人,而她卻頂著這個身份,抗拒他的愛情,一再地傷他的心。
不過,此刻,夜嬰寧最在意的是,如果白阿姨從她兒媳那裡聽到的訊息是準確的,那麼另外的臥底是誰,到底有幾個,他(們)和欒馳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是分屬不同部門,還是同屬於一個部門,之間是否存在競爭關係?
如果似敵非友,那麼對於欒馳來說,其他的臥底,對他同樣也潛藏著威脅。
人與人的競爭是無處不在的,即便同樣代表著正義的一方,也不代表不會被欲|望所屈服。
要知道,鍾萬美和阮傑身後的利益網實在太大了,他們的毒品交易已經延續了數代人,擁有的財富不計其數,只要能得到數十分之一,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欒馳看似囂張跋扈,其實他單純率性,雖然自幼聰慧,但是在玩弄心術方面,卻真的不見得次次都能佔得上風。
一想到這裡,夜嬰寧無比焦躁。
儘管她刻意隱忍,可是還是難免洩露了些許情緒。
兩個阿姨轉過頭來,以為她不舒服,夜嬰寧連忙放下已經被自己捏碎了的豆角,自嘲道:“看我,笨手笨腳的,摘菜都不會,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她站起來,走回樓上。
關上門的一剎那,夜嬰寧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氣。
雖然她已經告訴了寵天戈,不用再費盡心思去查欒馳的下落,但是她又怎麼能做到不去掛心這件事。
如果永遠都找不到他,那麼,她想,自己可能永遠都懷揣著這個遺憾。
夜嬰寧慢慢走到床前,倒在床上,她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她想好了,如果能夠再見到欒馳,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自己都要把真相告訴他。
一定要告訴他,她並不是他曾經的那個愛人,她還要對他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