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故去看看潘總接見完前一波客人了沒,順勢走了。
史妮可目送那女的離開,忐忑地嘆息:“好像這種家族式民企都不太重視法務,看這高管層的態度,應該都是沒什麼文化吧?我最怕跟這種客戶攬生意了。”
當初做專利碰瓷生意的時候,史妮可也是親自跑過一些單子的。那部分經驗已經足夠告訴她:越是低學歷的老闆,或許情商不一定也低,但是在法務開支方面,肯定是越摳。
那種“自命是做實業苦出來的錢”的傢伙,潛意識裡都會看不起務虛的人。
從這點上來說,今天要見的潘總,跟上次拽得二五八萬似的鄧長春,其實是一路貨。
“那一會兒就學著點把法務生意推銷給大學生創業者,那不叫本事,那是應該的。就是要讓天生牴觸你的農民企業家都不得不買賬,那才叫口才。”
第34章 大學生有啥了不起還不是給我打工?
“哎呀呀,抱歉抱歉,小馮是吧?讓你久等了,剛才一個客戶來考察,陪著聊了很久,沒等得不耐煩吧?”
馮見雄剛剛吃完蕎酥擦擦手,就聽到一個乍看起來透出一股粗豪的洪亮聲音從會客室門口傳來,倒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了。
“不客氣,也沒等多久,我們剛好沒吃午飯。”馮見雄恰到好處地說,算是不卑不亢。
潘華一臉憨厚地大步流星走到近前,雙方交換了名片,然後他拍了拍馮見雄的肩膀:
“聽小劉說,你們是做品牌打假的?有新的方案?其實我們每年都有自己合作的事務所幫忙操辦打架的,不過你們是特地從吳越省大老遠飛過來的,我們還是很感激滴,遠來的和尚好唸經麼。”
這番話場面上還算客氣,馮見雄略一觀察,就知道自己當初讓史妮可提交的預約材料挺成功。
不然,對方一個年銷售額20億的大公司,怎麼也不可能派高管抽時間跟這種形似皮包公司的商業資訊供應商聊的對於法律人來說,每一次在先的成功案例,都是讓更大的客戶接見你的敲門磚。
如果沒有當初和金成義博弈的資歷,今天他就連個開口的機會都博不到,後面空有再好的口才也是白瞎。
為了不讓對方小看自己,馮見雄當然要解釋一下:“打假只是我們很微不足道的一項業務,品牌專利著作權,所有維權我們都有涉及。”
潘華下意識地哈哈一笑,看似人畜無害,一邊掏出煙來,立刻有旁邊的女秘書小劉過來點上。
他還給馮見雄散了一根,然後噴雲吐霧地說:“嘖嘖,你們讀書人就是腦子活,什麼都要摻和一腳。賺錢一定挺輕鬆吧?我們這種苦錢的,只會做辣醬。”
劉秘書剛剛收起打火機,一聽潘總的臺詞,內心就默默為馮見雄默哀了一會兒。
她跟著潘總混了三四年,知道對方每次這麼說話,就是有些看不上那些“華而不實的讀書人”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很多農民企業家,都會有“大學生了不起啊!還不是給老子打工!”的自矜。
對方如果順著他的迷之自信委曲求全,那麼多半真的就會被農民企業家看不起。
要是針鋒相對,就算擺事實講道理說得對方啞口無言,那也會讓客戶惱羞成怒。
站在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這是一個很難用話術應對的悖論,需要“在不傷害對方自戀的情況下,讓對方認清現實和實力”。
史妮可不懂這麼多心理學,她只是覺得有些難受彆扭,不太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在劉秘書和史妮可的默哀與忐忑中,馮見雄只是微微一愣,輕鬆地開口了:“陶董和各位賺錢的本事,那肯定比我強得多。但我這人耐不住重複啊,讓我一輩子專精一件事,做人不無聊麼?活著又不是隻有錢,有本事沒處賣弄,多累?”
“本事是拿來賣弄的?呵呵,哈哈,馮先生風趣。”潘華乍一聽覺得對方浮躁,隨即回過味兒來,又覺得對方說不出的坦蕩,隱隱然竟給他一種“這人眼裡絲毫沒有學歷之見,只是分工不同”的意味。他這些年接觸過那麼多讀書人,貌似就這個最對路。
劉秘書的本職,就是察言觀色,她甚至比潘華自己都更瞭解潘華的情緒變化。見狀也不由得暗暗心驚:這小哥夠會說話的,既不捧潘總也不貶潘總,只說是每個人追求不同。
馮見雄知道自己的說辭奏效了,繼續恰到好處地風趣了幾句:
“潘總以為讀書人的賺錢方式就雅了不成?雅的也有,但是沒錢啊,要錢還得出來***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