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將軍,這裡都交給我們了,你們立即按計劃撤出城去,我們張宗禹副軍長就在外面等待著你們呢。”一位紅軍軍官把手裡提著的六輪短槍向腰帶上一插,衝著吳長慶端端正正地敬了個軍禮。
“好,好,我們馬上就走。”
吳長慶帶著他的部下們與源源不斷撲進城來的天朝紅軍將士,在城門處擦肩而過。過了吊橋,吳長慶和唐定奎停下了腳步,按照紅軍聯絡官的提示,指揮著部下們放下手中的武器,快速朝著指定地域集中。直到最後一個士兵跑過吊橋,驟然間,雄壯威武的軍號聲刺破夜空,“為了天朝,前進!”的吶喊響徹雲霄。
吳長慶被這軍號和吶喊聲震得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顫。
“唉……人家在喊什麼,咱們在喊什麼,差距啊,這樣的對壘,哪有咱們不輸的道理……”唐定奎嘆息著。
望著火光閃爍的衛輝城,吳長慶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油然而生出了一種怪怪的滋味兒。振軒兄,小弟對不住你了……
在手榴彈的炸響中,被剛才熱熱鬧鬧的大戲整得頭暈眼花,對猛然間驚天動地的衝鋒號角和吶喊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的忠義救國軍官兵們,血肉橫飛。那幾面曾經被擂得山響的大鼓,連同那些呼喚著俄國盟友來儘早拯救衛輝而喊啞了嗓子的秀才、舉人們,不是胳膊腿亂飛,就是自己一鶴沖天。
猶如打炸的馬蜂窩,鬼哭狼嚎的忠義救國軍官兵開始你擠我踩狼奔狗突,混亂不堪中,還夾雜著折騰夠了的歌舞妓們的尖厲哭嚎……
剛剛離開北門,正打算返回自己司令部的張樹聲,一看到和聽到東門所發生的突然變故,只稍微一個震驚,馬上就明白了這到底怎麼是一回事。這個時候的他,才回想起剛才在東門見到吳長慶和唐定奎之際,這兩人曾經總是有些怪異的目光和神態。
他頓足捶胸,指著天破口大罵,“吳長慶,你這個忘恩負義、人面獸心的混蛋,我×你十八代的祖宗……”
………【第四四四章 決戰(二十二)】………
槍聲、爆炸聲,很快遍佈了衛輝全城。
在人山人海的演出場地即將突遭襲擊前,杜翰恰巧內急。他急火火地擠出了人群,就近找了個漆黑的幾角旮旯,正在解開褲帶想好好舒坦舒坦的當口,突然,轟隆隆的一陣炸雷彷彿就在耳邊響起,驚得雙手提著褲腰的他全身猛地一抖。
“太平軍進城了……”
隨著又是一陣聲嘶力竭的胡亂叫喊聲傳來,杜翰腦袋嗡地變成了柳斗大。他可是知道太平紅軍那幫子亡命徒的厲害,哪怕只要遲走半步,那就等於你自己是要搶著跟閻王爺去擁抱。杜翰抖過之後,第一個閃念是得拔腳就跑。哪知道撩起袍襟剛大步“一邁”,撲通就是一個狗吃屎。他太著急了,根本忘記了官袍裡面那已經放鬆褲帶的褲子,早就在他抖著的時候就勢滑倒了腳面上。
有的時候,堅強的意志可以叫人暫時忘記一切。如果擱在平素,這一個跟頭下去,沒十天半個月杜翰根本甭想再從炕上爬起來,可現在不然。杜翰此時忘記了疼痛,極其敏捷地呼啦就由打地上兔子似的蹦了起來,雙手提起褲子,飛步就跑,甚至連為什麼好好的褲子一下子竟變得如此之涼,官靴裡怎麼也好像是水汪汪的,都沒時間去琢磨。
身背後,街筒子內潰亂的忠義救國軍士兵們的叫喊和噼裡啪啦的雜亂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眨眼間,杜翰就被裹在了潰兵當中。這樣不行,跟這些東西混在一起太危險了。杜翰聰明的腦袋馬上一轉,斜刺裡突然一個猛衝,衝出潰兵群,一頭扎向鄰近的一家院子。
可憐的杜翰,偏偏就又忘記了褲帶早已不知丟到了哪裡的這檔子事,更沒有想到的是,其實這個世界上也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才算得上是聰明。扎到民房院子門口的杜翰,雙手用足全力,“哐當”推開那兩扇緊閉的大門,緊跟著,就一個軲轆載進了院子。這次很不幸,還沒容他來個再次的兔子跳,他那原本就不是十分堅硬的脊背上,就不知道被踏上了多少隻亂紛紛的大腳。
“我是……”杜翰強掙著也只蚊子似的“喊”出了這兩個字。一心只顧逃命的敗兵們,親孃老子都不認,哪還有人管你是誰。杜翰懷揣著他那些美麗的夢,一命歸西……
張樹聲也許是被吳長慶和唐定奎的背叛惹惱了,他沒有直接返回司令部,而是選擇了一個極不明智的做法。他吩咐手下趕緊傳令其它各門加強防備,隨後就近調來一個營的人馬,親自帶上直奔東門方向,增援和阻擊天朝紅軍的湧入。大概他的心裡還有著另外的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