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交抱在胸前
於是,在那個被太平天國的西北軍政公署稱之為哈什柯楞,而沙俄一方則呼之為克列卡的地方,康斯坦丁?彼得洛維奇?考夫曼與左宗棠碰面了。
把隨行的幾個參謀人員及一個班的貼身侍衛“改編”成了談判代表團,僅由西北軍政公署警衛團的一個營的人馬護送著,就大搖大擺地進了可以稱作是沙俄鬼們的腹地——哈什柯楞的左宗棠,可不是提前就已經設想好了,要在哈什柯楞完成對考夫曼的斬首行動。
左宗棠之所以要這麼做,那是對即將開始的整個左路戰場,有他通盤的打算。
簡單地說,就是左宗棠還想利用考夫曼對和談的那種極高的期望值,繼續地迷惑對手,為他的左路大軍各部,尤其是肩負著更大重任的鄒國劍的紅十四軍,爭取更多的展開時間。
當然,他還要打這位考夫曼一個絕對的出其不意。
正是因為如此,左宗棠首先是掐著時間,把自己前赴哈什柯楞的日子,定在了北線大戰基本上可以完全結束,但那位考夫曼一定還會被矇在鼓裡的六月三十日。
其次,到了六月三十日這天,他又放慢了自己的腳步,有意地在接近黃昏的時刻才抵達哈什柯楞,原因很簡單,現在的左宗棠還沒到要進古爾班阿里瑪圖的那個考夫曼的維爾內堡的時候。
都是有著不同凡響身份的大人物,又是為了各自的重大利益而初次相見,那種似乎是相見恨晚的虛偽客套和寒暄,無論如何都是免不了的。而自覺是擁有著地主身份的考夫曼,自然又需要付出更多的友好表現。
相當豐盛的晚宴,本就已經令談笑風生的雙方有了一種更親密感,而宴會後隨著手風琴的激烈節奏而登場的近百個哥薩克們,則用他們高超的舞技,把這種熱烈的友好氣氛更是烘托到了極致,並引發了一場近乎是瘋狂的大聯歡。
等這一番活兒都折騰下來,時間也早已到了午夜。
儘管就要進入七月,白天的那炎炎烈日會把人們照射的煩躁不堪,可依傍著哈什柯楞水的哈什柯楞草原的夜晚,那還是相當的涼爽宜人。
不過,現在的考夫曼依舊還是很熱。
因為在剛才的那場友好而熱烈的宴會上,本就嗜酒如命的考夫曼,又遇到了太平天國政府代表團帶來的據說是窖藏至少也得在二十年以上,都能使蜂醉蝶舞的鳳酒(西鳳酒),更在極度輕鬆的心情驅使下,著實喝的是有點多。
酒喝多了,自然就熱。酒喝多了,也就更願意找人“表白心跡”。
於是,當盛宴後的“聯歡會”曲已終,人也在散的時候,嘴裡幾乎就一直都沒停下過的考夫曼,卻還是挽著左宗棠的胳膊,搖搖晃晃地一起走進了他給這位善解人意的太平天國政府的首席和談代表大人所安排下的那頂大寢帳。
“左……左將軍……”一屁股坐下去差點兒沒把椅子靠翻的考夫曼,瞪著一雙渾濁朦朧的大眼睛,衝左宗棠有點兒發傻似的笑著,“眼……眼下的這個和……和談,其……其實不管是對於……對於一貫愛好和平的我們沙皇俄國,還是對於初到新疆萬……萬事都在待……待定的貴國,都……都是一件……一件大好事。”
“呵呵……”左宗棠一笑,又跟在外面的時候一樣,掏出寬大的袍服袖子裡的懷錶,仔細地看了看。
“其……其實我……我也知道,在此之前你……你們雖然也……也有和談的意思,但……但卻又並不怎麼上……上心,因為……因為你們……你們或許一直都是在懷疑……懷疑我們的誠意。要……要知道,我們……我們跟英國人是完全不……不一樣的……哈哈哈……但不管怎麼說,左將軍今天還……還是親自來到了這裡……至少在這……這裡,我和左將軍一起將會開……開創出一個俄中和平友好相處的新局面。”
說到這裡的考夫曼,一雙醉眼朦朧的大眼睛從左宗棠的身上移到了大帳的帳門口,“怎……怎麼樣……左將軍,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我願意跟左將軍一起,為了我們明天的和平,再……再共同欣賞一下你……你們的那個陳年鳳酒的美味兒……呵呵呵……說實在的……我還是第一次喝到如……如此上佳的美酒。”
“呵呵呵,陳年的鳳酒我還有,只是今天咱們不能再喝了。”左宗棠一面說著,一面把雙臂交抱在胸前,同時眯縫起一對兒眼睛衝著考夫曼一笑,“考夫曼將軍,由於此前一直是人太多,所以有一句話我始終沒好意思說出來,因為實在是怕傷了將軍大人的面子。”
這一回考夫曼是真的有點兒發傻,一雙本就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