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座城市從沒落走向繁榮時,都會體現出一個共同的特質忙碌,下到農夫,搬運工,手工藝者,小商販,上到商人,政務官,稅務官,巡邏戰士等等都表現的異常忙碌。
璀璨之門建立後,除了必要的維護保養時間,其閃爍的光芒已經極少有停止的時候了,那蘊藍的光帶升騰幻滅,已經成了伊爾馬蘇城的獨特景色,也就是隨著它的起起落落,無論是伊爾馬蘇城的原住民,還是後來的逃難者,他們都發現日子似乎不在那麼難過了。
米勒是土生土長的伊爾馬蘇人,他的父親是一個搬運工,母親則是一個貴族家幫工的女兒,出生在這種家庭註定了米勒從小就只能在街面上混飯吃,他當過混混,做過學徒,幫人跑腿送信,也下過地種過糧食。
也許是內心的一點躁動,他不願意如父親般勤勤懇懇的工作,他總是幻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上城區的體面人,每天穿著筆挺的貴族服飾,將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和人說話時,總是高昂著頭顱,眼神必須帶著些對方是下等人的蔑視。
他羨慕那種生活,有一段時間,他甚至每天跑到金橡樹大街的入口處,偷偷的躲在那裡,看著來往的體面人,模仿他們說話走路的姿態。
但理想越加豐滿,現實就越加骨感。他的父親,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死了,死在了戰場上。
數年前,魔獸入侵,偉大的哈維大公帶著血色玫瑰軍團迎戰,他的父親作為後勤補給的搬運工被徵召,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那一天,米勒記得母親取回一份死亡通知書時,整個人是呆傻了,她獨自一人將自己管在房間中哭泣了許久,再出來時,就沉默的扛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
至於父親的屍骨,呵呵,魔獸可是吃人的,連偉大的伊戈爾家族的家主,哈維大公的屍骨都沒找回來,還指望著能夠尋回一個搬運工的屍體?
或許,對於整個城市而言,一個搬運工是無足輕重的,但對於這個家庭而言,他就是天,是頂樑柱,是撐起一切的希望。
然而現在,天塌了,這個家庭也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米勒感受到了日子的辛苦,母親每天早出晚歸,幫人漿洗衣物以至於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可他和兩個妹妹仍舊吃不飽。
看著日漸蒼老的母親,那兩鬢帶起的白絲,米勒彷彿一下子醒悟了什麼,他不在浪蕩,不在不甘,他明白金橡樹大街真的只是一個夢,他需要做些什麼撐起這個家。
可事實上呢?
當他想要去工作時,工作卻放棄了他,伊爾馬蘇城陷入了失去首領的混亂之中,哈維大公的兒子相繼登位,但每一次都持續不了多久就會死亡,或是刺殺,或是意外,彷彿有無形的大手推動著這一切,也將整個城市推向深淵。
米勒並不清楚上層的博弈,也不知道入侵者的陰謀,他能感覺到僅僅是街面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商鋪裡的貨物越來越貴,糧食的價格每天都在攀升。
他換了很多份工作,每一次,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想要做到更好,完成更多,為的就是不被開除。但每一次,他的老闆都會領著一個更加便宜的僱工,替換他的職位。
而他,在一次次的更換工作中,到手的銅盾也越來越少,以至於,他和妹妹們的肚子也只能越來越餓。
米勒還記得,他有一次餓得狠了,又找不到工作,只得帶著妹妹混進了給逃難者施捨食物的粥棚裡,他們排了很久很久的隊伍才領到了一碗稀粥和半個黑麵包。他記得那稀粥清的能看到米粒,那黑麵包硬的可以砸碎石頭,但他們吃的很香,很香。
令人絕望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哈維大公的兒子終於死絕了,玫瑰領又換主人了,這一次是一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私生子,當然,這和米勒沒關係,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只有活著越來越難。
曾經有一段時間,米勒覺得死亡並不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情,至少亡靈不要餓肚子,所以,他幹了一件足以讓他吹噓了一輩子的事情他乘著夜色潛入了上城區。
他想去看看那沒有垃圾和排洩物的街道,他想見識一下輝煌的宮殿,他想在臨死之前去看看那些體面人到底是怎麼生活的,如果有機會,他還想嘗試一下體面人的食物,品嚐一下那是何等的美味。
可他沒想到的是,那一夜,他看到了蔓延無盡的戰火。
天空成了無數顏色的交織,那光芒的每一次碰撞必然伴隨著雷霆的轟鳴和劇烈的震動,大地在無數強者的喊殺聲中顫抖,火焰點燃了建築,鮮血流淌成河,屍體堆積如山。